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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-训世评话-韩-李边

 古时钱若水做通州推官时节,州里有一个富家走了一个小女奴,不知去处。他的爷娘告了州官委羞录恭考问。那录恭在前求那富家的东西不得,诬说富家父子共杀女奴□在水里,这般折倒。那富家没奈何,诬伏狱成上州,州委官审覆一样诬伏,只这若水迟疑不断。录恭到厅里骂推官说:你怎么受了富家的钱□要救出冤罪?若水笑说:咳好几个人说死的勾当,却怎么不详察过了,十日还不断了,知州也向推官说怎么不断。若水直不肯决,上下人都说妖□。二日若水到知州根前,辟人告说:前日我迟留不断的意思,只想有冤恨。我把钱□求买女奴,见有。知州惊叹说:女奴在那里?推官就着人密送女奴。知州垂下帘子,叫他爷娘说:你的女儿寻得来呵!你认得么?他说怎么不认得,卷起帘子,推出女奴与爷娘看。爷娘喜欢说:是我的女儿。就引出那富家,放了那富家。啼哭谢拜说:不是明官呵,我们一起灭门了。知州说:这个是推官的阴德,不是我的功劳。富家急急的走到推官家求谢,若水闭门不纳。富家绕坦啼哭回家,为那若水把他的家财供养一万僧,祷告推官的寿数。那知州要奏知朝庭,若水不肯说,我心里只要解冤,本不曾望赏。假如敷奏时我上好么?录恭却怎么的,知州越敬重。无多时,太宗皇帝听得这意思,除做枢密院。后头无病死了,赠户部尚书,赐与他母亲白金五百两。 正曾,清州益都人也,咸平中由乡贡试礼部廷对皆第一。初居京师,一朝过甜水巷,闻子母哀哭,询其邻云其家少官逋四万钱,计无所出。只有一女,将易客钱以偿。朝夕分离,无复相见,所以哭之哀也。曾乃访其家,询之无异,因谓其母曰:汝女可卖与我仕宦狌来时得相见,遂以白金与之兮偿其客。约三日取,逾期不至。其母复访曾之所馆,而曾已行矣。其后曾大贵,位至两府,封沂国公。薨赠侍中,谥文正,子孙荣贵。  古时清州益都县住的王曾道的人,咸平年间中乡试来,又会试殿试都中第一名。头里到京师时有一日听得甜水巷一个妇人带女儿哀痛啼哭,王曾问他啼哭的缘由,街傍人说那妇人家少了官钱四十万,被官吏每日折倒。手里无东西不得纳官,只有一个女儿。没奈何,卖与客人,已受价钱,到明日相别带去,再不得相见,因此啼哭的哀痛。王曾到那他家里问,也这般说。就对他娘说道:你的女儿一发卖与我呵,仕宦往来时可得相见。就与他白银百两着纳宫,又说我等三日再来取你女儿去。过了三日还不来取,那妇人带女儿寻王曾下处问去,王曾早回去了。厥后王曾做了大宰相,封沂国公,殁了后头加做侍中,谥号文正,子孙世世荣贵。 郭震年十六,与薛稷赵彦昭同为大学生。家尝送赀钱四十万,会有衰服者叩门,自言五世未葬,各在一方。今欲同时迁窆,乏于赀钱,愿假以治丧。震遂与之,无小吝。以车一时载去,略无留者,卒不问其姓氏。深为薛赵所诮,而震怡然曰:济彼大事,亦无诮马十八举进士为通泉尉。升梁州都督,安西大都护,立功边陲,进中书门下三品,迁吏部尚书,封馆陶县男,加代国公,实封四百户。  古时郭震道的秀才,年纪十六岁时,和薛稷赵彦昭同做国学生。这郭震家送四十万铜钱来做盘缠,遭是有一个穿孝的人来叩门,说道:我家连五代丧不得埋葬,名在异乡。如今要一处搬葬么,手里无有钱财,愿秀才上借钱来备办丧葬。这郭震听得这话,就与四十万铜钱,无些儿爱惜。那穿孝的人都装载车上,无些儿留下,就去了。临去时郭震他的姓名也不曾问,朋友每好生□他。郭震安然说道:我救济大事,你们不要□我。后头这郭震年到十八岁中学,除做通泉尉,又升做梁州都督,安西地面大都护。得了军功,加做中书门下三品。无多日转除吏部尚书,封做馆陶县男,后头封代国公,赐与四百个民户做食邑。 孙锺幼失父,事母至孝。遭岁荒,以种瓜为业。瓜熟,常以设行者。家事福德神,甚么瓜熟,末献神不以设也。忽有三少年诣锺家乞瓜,锺曰吾未献神,子姑坐。即起入献神,引少年入设瓜及饭。饭讫三人谓曰:我蒙君厚恩,今示子葬地,葬之后,子孙世世贵不可言。遂兮锺下山百许步,勿返顾见我去,即葬地也。锺去不六十余步便返顾,见三人并为白鹤飞去。锺记之,遂于此葬母,其冢上常有五色云气属天。锺后生坚,母孕坚,梦肠出绕吴阊门,以告邻母,曰:安知非吉祥?坚后生权、权生亮、亮生休、休生和、和生皓、皆王于吴。  古时孙锺道的人,年幼时父亲殁了,陪侍母亲至诚孝顺。遇着饥荒,种黄瓜卖吃,又常常舍馈他行路的人吃。他家里长伏事福德神道,好生恭敬。黄瓜熟了时,不曾荐神呵,不馈人吃。有一日,三个年少子弟到孙锺家,央及黄瓜吃。这孙锺说我还不荐神,你们且坐一坐。这般设了,就起身入去荐神,后头引这那三个人入来,摆者黄瓜和饭馆待的。后头这三个人告说:我们多蒙官人厚恩,我如今指馈你葬地,葬了那里,便后头辈辈儿子孙富贵。这般说了,就教孙锺下山,行到一百步地,不要回看我们的去处,这便是葬处。这孙锺行不勾六十步便回看,那三个人都变做白鹤飞去了。孙锺心里记得那地□葬了母亲,那坟墓上常常有五色彩云笼□连天。孙锺后头生下儿子叫名坚,他娘子怀这孙坚时,梦里肚肠流出来绕着吴阊门上。把这意思和邻家妇人说:这个是好祥瑞,果然后头孙锺的子子孙孙都做了吴王。 唐尚书苏邈,少时有人相之云:当至尚书,位终二品,后至尚书三品。病极,呼巫觋视之,巫云:公命尽不可复起。邈因复谕以相者之言,巫云:公初实然,由作桂府时杀二人,今此二人地下诉公,所司减二年寿,以此不至二品。邈风 桂府有二吏诉县令,邈为令杀吏,乃嗟叹久之而死。  唐朝尚书苏邈,年少时相人看他说:当做二品尚书职事。后头苏邈做三品尚书,病重。临死时,请师婆端公来看病,那师婆说:大人命尽不得再起。邈说:年少时相人说得了二品职事,你怎么说命尽,不得再起。师婆说当初虽是这般么,大人做桂府做官时枉杀了二人,那二人到地下告诉,缘此减二年寿数,又减二品职事。邈想道:我曾做桂州时,有二吏调诉县令,我为那县令杀了二吏,果然是这般。叹息,等一会死了。 杨宝性慈爱,年九岁至华阴山北,见一黄崔,为鸱枭所博;堕地下,为蝼蚁所困。即怀之,安置梁上,又被蛇虫所啮。乃移置箱中,采黄花饲之。毛羽既成。朝去暮来,积年之后,忽与群崔俱采哀鸣,绕宝数日乃去。是夕忽见一有一童子向宝再拜曰:我是西王母使者,往蓬莱过此为鸱枭所所搏。君仁爱极捄,数承恩养,今当受使南海,不得朝夕奉侍。流涕辞别,以白环四枚与宝曰:令君子孙洁白,位登三公,后当如此环矣。宝生子震,震生秉、秉生赐、赐生彪,四世三公,果应白环之数,天下无比。  古人杨宝,年纪九岁时,到华阴山北边,见一个黄雀儿被那鸱枭打害,落在地下,又被蝼蚁侵他,这般受苦。那杨宝怀里抱将来,放在梁上,那雀又被蛇咬。□放在箱子里,每日摘着黄花养活那雀儿,生出翎毛长大了,早起飞去,晚夕回来,这般往来好几年。多有一日,忽然带众雀儿飞来,哀鸣好几日还飞去了。那一日晚夕,有一个童子向前来谢拜,说道:我是西王母差使的,前日往蓬莱地面去时,到这里,被那鸱枭打害,蒙大人可怜见,救济。多蒙恩养遇着如令,又蒙差南海去,不得早晚侍奉。就啼哭辞别时,把四枚白玉环与杨宝说:我教你子孙清廉做三公,后头和这玉环一般清洁,这般说去了。这杨宝生下儿子震,震生下儿子秉,秉生下儿子赐,赐生下儿子彪,这四代都做三公,果然白玉环数儿一般,天下人都赶不上他。 隋侯见大蛇被伤而治之,后蛇含珠以报。其珠径寸、纯白、夜有光明,如月之照,可以烛百里。故号为隋侯珠。  隋侯道的人,见大蟒蛇被伤害了,把药来医疗疮处。后头无多日,那蟒蛇口里衔将珠子来报恩,那珠子一寸来大小,好纯白,黑夜呵月光一般明亮,照光一百来地,因此世上人叫名隋侯珠。 毛宝为豫州刺史戍□城时,教一个军人送武昌市上买一个白龟来,身长四五寸,这杨宝放在□里养他,渐渐长大了,还放了江水去。后头这□城还着石季龙军马打劫,军人每都江水里渰死了,这毛宝穿甲投水中,落在石头上一般。等一会看,却是自家放的白龟,这毛宝纔过江上岸,那白龟回看,还水里入去了。 曾公亮泉州晋江人,布衣游京师,舍于市侧。闻旁舍泣声甚悲,朝过而问之旁舍生欲言而色□。公亮曰:若第言之,或遇仁者戚然动心,免若于难旁。舍生顾视左右,久之曰:仆顷官于某,以某事用官钱若干,吏督之且急,视家无以偿之,乃谋于妻,以女鬻于商人,得钱四十万。行与父母诀,此所以泣也。公亮曰:商人转徒不常,且无义,爱弛色衰,则弃为沟中瘠矣。吾士人也,孰若与我,旁舍生曰:以女与君,不获一钱,犹愈于商人数倍。然仆已书券纳直,不可追矣。公亮田第偿其直,索其券,彼不可则讼于官,公亮即与四十万钱。约后三日以其女来,俟吾于水门之外。旁舍生如教,商人果不争,携女至期以往,则公亮之舟已行三日矣。其女后嫁为士人妻,公亮后登相位,累封鲁国公,年八十卒。  古时泉州晋江里住的布衣秀才公亮,到京师街市根前住坐。有一日听得街坊一个人啼哭悲哀,早起过去时,问:你怎么这般啼哭悲哀?那人要说么,害羞说不得的模样。公亮说:你若开说呵,或有仁爱的人可怜见你救济也不见的。那人看左右,等一会告说:我曾借用官钱四十万,因家道十分艰难,还不得。如今官司差人百般折倒,趱的紧。无奈何,和家人商量,把这女儿卖与客人,要了四十万铜钱,写与他文契。到明日和爷娘相别,因此啼哭。公亮说:买卖的客人四下里走,无有定处,也无好心,一时间年大面丑不爱他□了呵,做一个叫化的人。我是读书识理的人,你若与我呵,强似与客人。那人告说:我的女儿与秀才呵,虽是不得一文钱,也强似客人上得数万钱么。只是已受铜钱四十万,写与他文契,如今回的难,怎么好?公亮说:你如今还他四十万铜钱,要那文契。假如他不肯呵,告官便好。就与他四十万铜钱,又说:你等三日带你的女儿到水门外寻我的下处,那人依着秀才的摆布,还他四十万铜钱,要他文契。那客人不争,便回了那人。过了三日,带他女儿到水门外,寻问下处,公亮上舡已去三日,厥后那个女儿嫁做朝官的娘子,公亮也做宰相,封鲁国公,年到八十岁殁了。 王知县官南昌时,一日凌晨见一婢子堂中执篲而泣。诘其故,乃云:忆旧事不觉泪垂,因言妾本陆知县之女,父受替去,经过鄱阳湖,为劫贼所害,独留妾一身,流转到此。询之县吏,皆曰然。遂语其妻曰:仕途交代,有兄弟之契,今此婢子乃前交代之女,须与看承,择良配家之。知县有女许邻邑知县之子,涓日毕礼,遽书报之曰:近得前故交代之女,年已及笄,欲那展一年,收拾余俸以辨奁具,与女子同时出嫁。邻邑知县报云:某有一侄,年几弱冠,请将令女奁具中分之,嫁吾子与吾侄,庶成一段义事也。出嫁之夕,知县烛下视事,忽见一人拜于庭下,惊问之,云前任知县陆鸿渐。顷遭劫贼,留一女在此,念其流落无归,常相逐,今蒙矜怜嫁遗,故来相谢。公缘此阴德增寿一纪,将来子孙三人同及第。语毕,遂不见,后果如其言。  古时王令道的官人知县南昌时,有一日晨早,见一小妮子,堂前拿者茗□啼哭。王令问,你怎么啼哭?小妮子告说:想念旧事,不觉流下眼泪。就说,小妮子是旧陆知县的女儿,父亲考满替去时,经过鄱阳湖被强盗打劫,一起大小男女干净都杀了,只留小妮一身,转到这里。王令听得,就问县吏,都说是。王令对娘子说:仕路上交代,其间有弟兄之义,今这小妮子是旧交代的女儿,必须可怜省承他栋良配嫁与他。那早晚王知县有女儿,早许邻知县的儿子,栋日定婚。因此送书报说:近得旧交代的女儿,年纪到中嫁,要备办装奁,和我的女儿一时成婚,还未得良配。那知县听此,回报说:我有一个侄儿,年到二十,还无有配女。如今请贵女的装奁那分,嫁我的儿子嫁我的侄儿呵,庶成一段义事。这般说定,到送嫁的晚夕,知县王令灯下看书,忽见一人庭下叩头再拜,王令问:你是甚么人?他告说:我是旧知县陆鸿渐。前日被着贼害,一起人都死了,只留这小女儿在这里。怜见他转走无归处,每日根者走,不想今日蒙大人可怜嫁送,特来拜谢。就告说:大人因这阴德加增寿数,后来子孙都中科举,这般说便不见去了处。后头果然和那说的一般。 韦丹年近四十,举五经未第。尝乘蹇驴至洛阳中桥,见渔者得一□长数尺,置桥上,鬻之。群萃观者皆欲买而烹之,丹独悯然,问其直几何。渔者曰:得钱一千则鬻之。是时正天寒,丹衫袄□无可当者,乃以所坐驴易之。既获,遂放于中,徒行而去。时有胡芦先生,不知何所从来,占事如神。丹因问命,胡芦曰:我焉知君之福寿,元公即吾师也,当往详之。遂相与策杖至通利坊,见一大门,制度宏丽,拟于公佯之家。有一老人须眉皓然,身长七尺,褐丧韦带,自称曰元浚之。向丹尽礼先拜,丹惊拜曰:某贫贱小生,未谕丈人厚礼遇之。老人曰:老夫将死之命,为君所生,恩德如天,岂容酬报。丹因知其□也,终不显言之,遂具□着留连竟日。既暮,丹将辞归,老人即于怀中出一通文字,授与丹曰:知君要问命,故聊以此为报。丹再拜受去,其书云:明年五月登科,受咸阳尉;又某年登朝作某官如是历官一十七政皆有年月日,最后迁江西观察使御史大夫,到后三年,厅前枯树花开,当有迁改此归矣。丹常宝持之,自经及第后至江西观察使。每受一官,日月无所差异焉。厅前枯树一株开花,丹遽去官,归至中路而卒。  唐时韦丹道的秀才能通五经么,年纪到四十岁,不得中举。骑一个蹶驴子,到洛阳地面里去时,见路边于鱼的人拿一个长几尺的大□罢来桥上放在要卖,众人都要买煮吃,那秀才看他可怜,问他价钱多了还放在水里。步行去时,撞见一个胡卢先生,不知从那里来,筭命如神。那秀才要筭命,那先生说:我呵筭不得你的寿福,元公是我的师傅,到那里筭去罢。就和那秀才柱者柱棒同到通利坊,见一个大门子盖的十分好,王府一般的大宅子。里头有一个眉毛髯髭纯白、七尺长身材、披者皮袄、系者皮带的老官人,自家叫名说元浚之。看那韦丹,尽礼谢拜,那秀才惶恐跪拜,说道:我是个贫贱的不秀才,不知大人怎么这般厚意接我的缘故。那官人回说:老人遇着灾难七八待死,被先生救活的阴德天一般,怎敢容得报答。这秀才纔知道□罢么,直不曾现说。那老官人备办宴席留住馆侍,到晚夕辞了回来时,那官人怀里说:明年五月里中举,得咸阳尉官;又某年上到京师做官,这般记者十七遭官职,都写着年月日子。临了转除江西观察使御史大夫,三年后官厅前面枯树上开于呵便尽命分,这般写者有。这秀才把这占书宝贝一般带者走,后头那秀才中五经科举,临了做江西观察御史大夫,每除官职的日月和占书一般。有一日厅前一颗枯树上开花了,这韦丹就弃了官职,回家去时,半路上死了。 唐末天下大乱,贼兵四起,百姓不得力浓,四海饥荒,人民畜产殆死无余。又值冬日,雪深四五尺,禽兽亦皆饿死。有一野鸟饥甚,飞集田头,见鼠往来田间。鸟以为鼠藏米谷,进前请米,鸟得米而归饱腹,终日飞啼自在之际,又有一饥鸟,见野鸟饱腹快乐,默计以为鸟得米而食。低声问曰:小弟汝何处得米?近日如此飞啼自乐欤?野鸟直告借米之处,鸟云:大兄怜我饥馑,率我偕归借米之家如何?鸟应诺,偕诣其处。田鼠见鸟之归门曰:汝何故来欤?鸟曰:此鸟大兄饥饿,因我乞米来耳。鼠一见鸟之憎态,心不悦,反曰:我之积米,曾已散尽。即走入穴,良久不出。鸟闻其言惭愧,与鸟言:民汝在此见鼠之出,鸟即飞还。鸟忿忿木已独立穴前,待鼠之出谋欲害之,鼠以为鸟曾飞去矣,走出穴外。鸟击啄鼠之头脑,鼠须曳而毙,鸟即飞去,告鸟曰:我啄杀鼠矣。鸟闻其言,痛甚,哀鸣,飞至鼠死之地,鼠死已在沟中矣。鸟悲鸣彷惶不去,此乃借米不均之患也。  唐末,天下乱了,四下里贼兵横行,百姓每不得耕种。天下饥荒,饿死的人马头口耳不说,冬月天连日下雪四五尺高,飞禽走兽也都饿死。有一个野雀儿饿的昏了,飞到那田头谷挺里头坐的时节,有一个田鼠频频的来往,这野雀心里计较,他好歹有趱积米粮,就到根前去要借些粮。田鼠说有粮借馈你,野雀借得粮去,吃的饱了,早起晚夕噪鸣快活。老鸦郄见野雀吃饱快活,料磨者说:这野雀必定讨粮米吃。就低声哀问:兄弟你那里去讨些米粮吃?这几日那般噪鸣欢乐?野雀儿老实说了借粮的意思,老鸦说道:雀大哥,可怜见,带我去借者米粮。野雀儿便引他去见那田鼠,田鼠对野雀说:雀兄弟,你来何故?野雀回说:我这老鸦大哥无有吃食,教我引来借些米谷吃。这田鼠一见老鸦生的形容狼歹,心里嫌他说:我有多少粮米应这两日都散了。这般说就走入窟陇里,一向不肯出来,野雀儿听他说,害羞教这老鸦看一看,他便飞去了。老鸦恼的当不得,独自站在窟陇前面等出来,要害他。田鼠只想老鸦已自去了,忽然走出来,三不知,被那老鸦把头脑上啄破,就死了。老鸦飞去,对野雀说:啄杀田鼠来了。野雀听得这话,悲鸣哀痛,飞到田鼠死处,见了田鼠被杀 在田沟里。这野雀凄惶哀鸣,彷徨不去。这是借粮不均,逢这灾害。 昔有一兔,与雌熊斗话,兔再胜。一日熊忿怒到兔家,因言曰:近日吾家多瑞物。兔曰:何物也?熊曰:千年红顶鹤,从天而下;万年绿毛龟自海而来;老鼠生驴,不数日始马大;又有猫生三羔儿;皆鲜文。兔叹曰:□哉!何有如此之理乎?熊曰:汝若不信,明日来视。翼日,兔果至熊家敲门呼之,有一小熊出门应答。兔问:汝家千年红顶鹤今安在?小熊答曰:凌晨上天。万年绿毛龟安在?拜龙入海。鼠之儿安在?曰:家君骑猎去。又问猫之子,曰:长学书去,次学射去,次商贾去。又问:汝母何不出来?答曰:老母上寺焚香而去,皆不在。兔被欺,空去空来,此所谓跃跃□兔,遇犬获之。  古时一个公兔子和老母熊门话,兔子每遭赢了。有一日老熊气不忿,到兔儿家里说:这两日我家里有祥瑞的东西。兔儿说甚么东西,老熊说:千年朱顶鹤儿从天上下来了;万年绿毛龟海里出来了;老鼠下一个公驴子,不到七日,马一般大了;猫儿下了三个羔儿,都识字。兔儿说:咳好妖□,那里有这等?老熊说:你不信我呵,明日来看么。到明日晌午时分,兔儿到熊家里敲门,小熊出来答应。兔儿问:你家里有千年朱顶鹤儿还有么?小熊答应说:晨早起天上见玉皇大帝去了。万年绿毛龟有么?他说海里见龙王去了。老鼠下的公驴子有么?他说:我的父亲骑者打围出去了。猫儿下的三个识字的羔儿有么?他说大的学里上字出去了,第二的教场里抄炼去了,第三的街上买卖去了。又问:你的母亲怎么不出来?他说寺里烧香去,都不在。兔儿吃道儿走回去,这个是跃跃□兔,遇犬获之。 党太尉宋朝人,一日归公署未还,其子失礼于祖母。祖母怒,令面缚置之雪树下。太尉夕还,问家人,家人答以失礼于祖母,太尉立呼人使脱衣面缚令置子傍,其母见之,即问:太尉汝何故自缚乎?太尉愉色答曰:母冻吾之子,我冻母之子。母笑而释之,此所谓事亲不在于酒肉,在于养志也。  宋时党太尉道的官人,有一日衙门里坐去时,他的儿子祖娘根前无礼,祖娘恼他,把那孙子背绑□在雪中树下。太尉散衙门到,见他儿子绑了,问这缘故,家下人说道:老妳妳上无礼,妳妳恼他这般做来。太尉就叫伴当教剥了自家衣裳,又教绑自的身子,放在儿子傍边。母亲见他这般做来,问太尉说:你怎么这等样?太尉笑者回母亲说:母亲冻我的儿子,因此我冻娘的儿子。母亲听得他戏言,歌歌的笑了,放他儿子。阿的便是孝亲不在酒肉,只在养志。 昔苏东坡为徐州太守时,州有一妓容色可爱,人皆悦之,车马日盈其门。妓年至十八,忽有娠,弥月生一子曾一见妓者皆以为己子,诉于太守。太守曰:汝等闻吾语,大抵妓女所生,其父难辨。吾今为此小儿别立姓也。乃书曰:叶保儿,汝等一心恤养可也。争子者曰:既蒙太守赐姓,又使我等得共抚养小儿,敢不从命。然我等未鲜必以叶为姓。太守笑曰:此叶字二十人做头,又三十人伽腰,又十八人做足。争子者皆有惭色。  古时苏东坡道的官人除做徐州太守时节,有一个 □生的十分可喜,来往人每都来争要带歇,因此车马常满门户。这□□年到十八岁,忽然怀娠生下一个俊俊的小厮,曾过同床四方的人每都来告状,院落里一齐的跪下,争者说道:是我养的儿子!这般众人闹噪起来,争要做他儿子,这苏太守喝住,他众人噤声都叫靠前来,分附说道:太□□□生下的儿子元来难认做爷,恁众人仔细听我说。我如今为这小厮立起姓氏,叫做叶保儿。你众人合当一心儿抚恤养活,众人告说:既蒙太守立姓叶,又教众人抚养,何敢不听发落。然众人呆痴,不得知道怎么叫这小厮立姓叶。东坡大笑,回说:我如今解字与你们:叶字呵二十人做头,三十人做腰,十八人做□,说的是那不是?那众人听得这话,都害羞退去了。 昔有徐神翁者,甚畏其妻,后为知县挚家赴任。一日坐公厅,见椽吏之愈有伤,问汝与何人斗殴?无乃为汝妻所伤乎?吏白:昨夜月白,我于后园葡萄架子下翫月,忽风倒架子,遂伤小吏之面。知县曰:不然,即拾椽吏妻叱之,白:以顺为正妾妇之道也。汝为吏妻,如何伤家长之面乎?吏妻闻之,皇恐直告曰:妾因妒误批家长之面。知县将律科罪,知县之妻闻之大怒,挺身突出,声色俱厉,抛以瓦石,蹴倒书案。知县目椽吏曰:汝夫妻姑退,县衙葡萄架子亦为风倒。一县士女闻之皆笑。  古时有一个徐神翁道的官人,常常怕娘子,但干女色的事呵,闲言闲语也不敢提起。后头除做知县,带领家小到任。有一日,这官人出坐厅上断公事时,傍边有一个外郎来押文书,知县却见外郎的面上有抓破处,问外郎:你和甚么人厮打?这般遭伤,莫不你老婆抓了?外郎跪下回说:何有此事!昨夜月亮,在后园葡萄架子底下翫月赏景,遇着旋窝风吹倒了那架子,被那葡萄藤刺磕抓了有伤。知县吓者外郎说道:这厮泼皮,你休胡觜!便拘将外郎的娘子来,教他跪地,大骂说道:咳这丑妇,你做妇人全不晓事,大概妇人和顺为贵,夫者妇之天。怎么欺负了丈夫,打伤面儿?这娘子怕的慌了,开说那抓破的事,知县纔知道就断罪。待要决杖时,知县的娘子听这断罪的话,猛可里拿将石头瓦子抛打那知县,高声大骂,出来锡倒了书案聒噪。这知县惊惶,就叫外郎说道:你两口儿且退去,我这屋里的葡萄架子也倒了。当县住的大小每都听得这话,笑的无尽。 汉何敞为交址刺史行部到苍梧郡高要县,暮宿鹊奔亭。夜犹未半,有一女子从楼下出,自云妾姓苏名娥字始珠,本广信县修里人。早失父母,又无兄弟,夫亦久亡。有杂缯百二十匹,及婢一人名致富。孤穷赢弱,不能自振,欲往傍县卖缯,就同县人王伯赁车牛一乘与钱万二千,载妾并缯,令致富执辔。以前年四月十日到此亭外,于时已暮,行人既绝,不敢前行,因即留止。致富暴得腹痛,妾往亭长舍乞浆取火,亭长龚寿操刀持戟来至车傍问妾曰:夫人何从来?车上何载?丈夫何在?何故独行?妾应之曰:何劳问之?寿因捉妾臂欲汗妾,妾不从,寿即以刀刺胁。妾立死,又杀致富,寿掘楼下埋妾并婢,取财物去,杀牛烧车,车 及牛骨投亭东空井中。妾死痛酷,无所告诉,故来诉于明使君。敞曰:今欲发汝尸骸,以何为验?女曰:妾上下皆着白衣青丝,犹未朽也。掘之果然,敞乃遣吏捕寿栲问具服,下广信县验问,与娥语同。敞奏朝廷典刑广示。  汉时节何敞做交址刺史,到任去时,行到高要县。日头落了,就这县鹊奔亭楼傍歇宿。过了一更不到二更鼓有一个小女儿从楼下出来,告说小女叫名苏娥,原系广信县修里住的人。年幼时爷娘殁了,又无六人亲戚。丈夫也早殁了,只带一个小尼子致富,艰难过活。家里别无甚么钱财,只爷娘流下的杂色绢子一百二十匹,小女将上项绢子欲往傍县反卖,收买别的对象使用。本县里住的王伯家馈一万二千贯钞,雇一辆车子装在绢子中,女坐在上头,着小妮子致富赶牛。年前四月初十日到此亭外,日头也殁了,行人也断了,黑暗难行,就这里歇宿。遇着小妮子致富急患心疼,小女往亭长龚寿家乞药讨火,龚寿拿者长刀到小女车傍,站者吓问:你是邦里来的妇人,这车上装的甚么东西?丈夫在那里?你却怎么独自来了?小女告说惶恐,大人怎么这般劳问?龚寿拿我的肩臂欲要行奸,小女强不从,龚寿便将拿的长刀刺小女胸堂,就死了。又将致富刺杀了,龚寿自手掘开楼下五六尺深地坑,把小女致富□在坑里,把土盖了。车上装的一百二十匹绢子,他都家里搬去,把车子干净烧了。驾车的两双牛都杀取肉,把骨头□在亭后枯井里藏了。小女哀痛一年,无有告处,今日见明官到此,特来告诉。要报雠,大人可怜见。何敞说:我明日等天亮教□开看么,怎么认的你的尸骸?女子告说:大人,这个容易知道,小女穿的上下衣裳都是白色,两脚穿的撒鞋青丝做的,还未朽了。到明日□开看,便是女子告说相同,别无差误,就差人拿龚寿来栲问,具服不虚。就下广信县,再验,与女子告说无异。题奏朝庭断罪砍了,号今三日。 训世评话下 时校为郑州牙校补军将,吏部差押至成都年已六十四岁,妇方四十余。未有子,谓其夫曰:我有白金百两可携至成都,求一妾归异得子为身后。计时校至成都,访牙僧,见一女甚华丽,诘其家世,不对。见其以白布总发,□而问之,悲泣曰:父本都下人,为州掾。卒扶□至此,不能归,鬻妾欲辨丧耳。时校恻然,携金往见其母以助其行人为干行计同上道椽中,谨事椽妻至都下殡毕,方辞归。妻迎问买妾状,具以实告。妻曰:济人危急,为德甚大,当更为君图之。未几,妻有孕生邦美,后举进士第一,官至吏部尚书。  古者时校道的人做郑州补军将,蒙差本州岛公干往成都去时,他的娘子对说:你年纪六十四岁,我也四十岁多,还无有儿女。我馈你白银一百两,你到成都买一个小娘子回来,生下儿子做你后计。那人到成都访牙人,寻一个女儿来,好俊来   问那女儿,你是甚么人家的女儿?他不答应便下眼泪。又他白布总发侣有妖□,问你怎么白布总发?他悲泣说:我的父亲本系都下人做州吏,病死了扶榇到此。家远不能勾回去,要卖我备办丧葬。那时校听得可怜,拿者银子到见他的母亲,还他女儿,又与他银子做行路的盘缠,早晚一路到那都下埋葬。回来,他的娘子迎见,问你买小娘子来么?那人说:我不曾买就问说上你的缘故。娘子说好好,你救济人的危急好德厚,后日再计较讨也罢。无多时,那娘子怀身,止下一个儿子叫名邦美,厥后中进士第,官到吏部尚书。 汉时外郎宋行至极富饶,其弟贫穷,无有住处。夜则到旧□址宿,昼则市中乞食。其兄全不护济,但他人柳文卿胡子转每日到诸店游戏,外郎妻十分贤会,对外郎说:我听得古人云:亲不亲,古乡人;美不美,乡中水。一个瓢子破作两个,汝同胞亲弟每日乞食,如何不顾?但外人相交,不顺天理。外郎骂妻说道:汝不知事也!我两个朋友水火相救,交结如此骂焉出去?其妻中心较计:我夫如此不善,何以改之?买一个死狗穿着衣冠,门外竖立。外郎乘昏醉酒回来,睡一场起,坐呼小奴宝同说:我渴欲饮水。其妻自去持水与饮,耳边说门隅贼人来立。外郎听此持杖到门隅,再三打落不作声。回来对妻说:我杀贼人,何以藏之?其妻答说:呼尔两个朋友议之。外郎使宝同请两个朋友来,宝同归去,至五更回来。外郎问两个朋友来乎?宝同答说?彼二公云杀人事也不来。外郎问何以知之,宝同说:夜半何以来?请极问不得已,说之,彼说不是小事不来。外郎对妻说:何以为之?其妻说:呼尔乞食亲弟来议之。使宝同到密呼之,其弟奔走急来。外郎开说仍云:何以藏置?其弟告六我负去山谷间藏之,就负去。到天明回来,告云:我藏在山谷间,无人见之。外郎云:我今放心矣!汝回去。其妻说小留吃朝饭回去。吃饭时,待制衙门四个臭隶来说,柳文卿胡子转告状去,夜官人家杀人。官司令我等请官人来,即结缚。外郎夫妻与弟到官司,其妻告说:不是杀人也,实则死狗也。我夫亲弟贫穷,每日乞食,我常常劝说不听。骂我说:汝何知之!我两个朋友水火相救如此交结。我欲知心志,曾狗假作人像欺之。今日有灾,请来议之,不来,反为告状。请官司差人堀取来可知。官司差皂隶率外郎之弟堀取而来,果死狗也。官司备知题奏,圣旨宋行柳文卿胡子转各杖一百充军,其家财分半给乞食亲弟。  汉朝时有一介宋行道的外郎,他家道十分富饶。他的兄弟十分艰难,无有住处。黑夜里到旧柳场里睡了,白日里到街上叫化讨饭吃。这般贫穷受苦,这外郎一些儿不照顾,只和外人柳文卿胡子转结做朋友,每日店里打双六下象棋打毯儿踢建子吃酒要笑快活。那外郎的娘子十分贤会,对丈夫说我听得古人说:亲不亲,古乡人;美不美,乡中水。一介胡芦破做两个瓢,他是半个,你是半个。你怎么同胞生的亲兄弟朝朝到街上讨饭吃,无心照顾,只和外人诘交,不顺天理。外郎喝他娘子说:(中略)如今差人带这叫化的□将来看便知道。官人便差人去□将来。看,果然便是死的白狗,官司把这意思备细题奏,圣旨里把柳文卿胡子转宋外郎各杖一百,远地里贬去了。把外郎的钱粮分做两分,一分与他叫化的受用用。 古者有一人出征,十年不还,其妻长念不忘。其家有一雄马,妻对马曰:我夫十年不还,不知生死。汝若寻来,我与女子作汝妻。其马走归,及半月得夫回来,其马每日作怒踶囓。夫问妻曰:此马何若此乎?妻答曰:汝曾十年不还,我对马曰:若得夫来,与女作妻。此马寻汝而来,今不与之,以此作怒。夫曰:虽得我来,何以与女作妻?即杀之,剥皮□干。其马皮忽包女子,随风飞去。后十日,其皮又随风而来,挂子桑树上。其皮内皆是蚕儿,蚕儿之种自此始。  古时有一个征讨官出征去,十年不得回来。他的娘子长念丈夫几时回来,无日有忘。他家里有一个儿马,这妇人对那儿马说:我的丈夫出去征去,经今十年,不知死生。你去若寻得丈夫来呵,便把我的女儿做你老婆。那马听了这话,便走出去。直到三个月,寻得丈夫,骑得回来。后头那马每日恼怒乱叫,常要蹄咬杀人,这般开噪。丈夫问娘子说道:这马怎么这般乱叫聒噪?娘子回说:你一去十年不来,我长念你,对这马说:你若寻丈夫来呵,我与你女儿做媳妇。这马寻了你来呵,我不与他女儿,因比这马这等恼怒。丈夫对娘子说:虽是寻得我来呵,怎么与他女儿?就杀了,剥了皮子晒干时节,猛可里打起旋窝风。那马皮包了女儿,随风飞去了。到十来日,那马皮又风里飞将回来,挂在桑树上。开了看,都是蚕儿。这蚕儿之生自此为始。 郑叔通初已定夏氏女为婚,及入大学,遂登第。既归,则夏氏女已哑。其伯姒欲别择,叔通坚不可,曰:此女,某若不娶,平生遂无所归。况以无恙而定婚、因疾而弃,岂人情哉?竟娶之。其后叔通官至朝奉大夫,哑女所生一子亦有官。  古时郑叔通道的人,夏氏家里定婚。到大学馆里读书,中第回来。夏氏哑了口,说不得言语,他的叔伯和嫂子要别处再讨定婚。叔通坚执不肯,说道:这个女儿我若不娶呵,平生无有去处。又是他无病时定婚,如今有病□了呵,有甚么人情?这般说,就直娶了。后头叔通做到显官,哑女生下的一个儿子也做官。 元朝书生宋宽到楚国,路傍,有一神女庙,过行人不祭则必有灾。宽行至此庙,备礼祭之,跪告曰:吾闻神女有慈有悲,救济惸独,愿降下济一寒生。如此至诚极祷。少顷,神女乘云下来,宽惊恐伏在庙边。神女坐庙榻上,形貌极俊。神女呼宽进前曰:我感汝之诚降临阳世,敢不从命,然汝食荤醒饭食不净。汝若断弃饮食,则我当再来。宽信其言,忍饿一月。神女下来曰:再承厚意而来,然见汝模样不净,不欲从也。言讫而去,不知归处。宽妄从神女妖情,虚受劳苦。  元朝宋宽道的秀才,游学到楚国,路傍有个神女庙。这神道好生利害,过路人不祭他呵,好歹降下灾难。因此这秀才也到庙里摆果子酒肉祭一祭,就跪下告神说道:听得神女有慈有悲,常救济惸独,情愿降下,广济寒生。这般至诚祷告,等一会,那神女果然乘云下来。宋宽却见徨恐,伏庙堂边,这神女坐在那庙榻儿上,形容体貌十分可喜。那神女便叫宋宽进前来,说道:感承秀才至诚,降临阳世,便当从命。虽然,你口吃荤醒饮食,你若断这醒荤呵,我便再下来。宋宽听这神女的言语,就断吃食,忍饿一月。神女果然又下来说:感荷你的至诚,便当从命。然你模样不干净也难和你做亲,这般说了去,不知去处。这宋宽迷他神女妖精,吃唝了干受劳苦。 范纯仁字尧夫,苏州人,县人仲淹之子也。尝往东吴得租麦五百斛,舟载以归。道会故旧石曼卿,自称三丧不举世无郭振,无以告者。纯仁悉以麦舟与之,归而拜父于庭,父问:东吴曾见故人否?纯仁曰:见石曼卿,云三丧在浅土。父曰:何不以麦舟与之?纯仁曰:已与之矣。其后登皇佑元年进士第,官至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。卒赠开府仪同三司,谥曰忠宣。  范纯仁是苏州吴县的人,他往东吴,放买租麦五百担。载船回来时 边这见父亲的故旧石曼卿。他说遭爷娘的丧,因家道艰难,还不葬了。纯仁了把麦子连馈都馈。回到家里,庭下拜见父亲,父亲问:你到东吴见我的故旧石曼卿么?纯仁告说:我见了他遭爷娘丧,他因艰难,还不葬了。父亲说:你怎么不与麦子?纯仁告说:我都馈他回来。厥后皇佑元年纯仁中进士第,官到尚书右仆射,卒后赠开府仪忠宣公。 苏州有一商将赴京,妻曰:汝到京师买梳而来。商曰:我善忘,汝图形示之。妻指半轮月曰:此是梳形也。商曰诺。暨到京师,爱一妓,尽费其财,空还。从者曰:娘子所求何不买裁?客人念悟,仰视皎月团团恰似明镜,即买铜镜置诸箱中回程到家。其妻馈酒三杯,仍言我请首饰,何不买来?商开箱示之,便是铜镜。妻对镜见其影,怒掷镜,大骂。姑曰:我子纔回家,汝何故与斗?妻曰:如今带妓而来。姑云:妓在何处?妻取镜示之,姑见其影,姑又怒掷镜,骂子曰:畜生畜生!妇之骂汝岂不宜哉?尔带小艾犹为不足,又带老妇而来乎?邻人闻之,笑曰:尔不知明镜照姘丑,真天下弟一痴也。  苏州住的一个铺家,待要买卖赴京去时,他的娘子和丈夫说:你到京里须要买一个梳子来。这丈夫说:我是善忘,你画与我样子。娘子说:何须画? 你如今正是月初新月曲弯,便是梳样一般,你只看那天上新月记得有甚难?丈夫说是,记得容易,我便买来馈你。却到京里养一个  弄尽了钱财,情事不成,就忘记了不想买梳子。收拾行李起程时,根他的一个伴当告说:官人,你临行时,娘子分咐买头面。官人既应许了,却怎么不买?那丈夫才记得起来么,只忘了买甚么东西。只想天月的言语,遭是月望皎月团团明镜一般,就买一个铜镜,着纸包了,装在箱子里。回程到家,娘子见丈夫,便安排酒肉劝饮三杯,做个洗尘。问说外人都说你到京里恋花迷酒,今日方见不虚。人言你临行去时,我分咐买头面,你怎么不买来?丈夫回说:已自买来了。便开箱子,取将来,却是铜镜。这娘子对镜看,却有美貌妇人。他不知自影照现,就恼起来,把这镜子还 在箱子里。村言大骂,乱打丈夫。姑婆近前来骂媳妇,说道:我的儿子才回到家,却因甚事聒噪厮打?媳妇回说:妈妈你不知道,人都说他到京迷花恋色,果然如今带一介  来了。妈妈说  在那里?媳妇说:我才看了,还 在箱子里。妈妈开那箱子,看没甚么人,又问媳妇  在那里。媳妇说:在这铜镜里头。妈妈取那铜镜来看,有老婆在里头。这妈妈也不知自影照镜,又恼懆 了那镜子骂他儿子说:咳!畜生畜生,媳妇打你好。休道是京里去养  ,现将老师傅  也带的来了。这媳妇和姑婆这等哈打胡杜厮打,邻舍人每听得这话,都来笑说:自古明镜照姘丑,你怎么不知道?是天下第一痴。 有一老妪,有女年十八,居古寺洞。老妪每晓到寺佛前烧香,祝曰:愿以作大州官妻。寺之老僧窃闻。一日五更头藏身佛后,老妪又来烧香祝愿。老僧若佛语者曰:汝女命夭,若为此寺老僧妻,可延年;不如是,寿不过二十。可待老僧睡觉议之。僧语讫,潜还方丈。老女到丈外微行作声,僧曰:何人?女人曰:我是居洞口老女也。今听佛教欲告长。老僧曰:哉,汝来言之。老女曰:我有一女,每早到佛前祝曰,愿为大州官之妻。今日佛言:汝女命夭,为长老妻则可延寿。僧曰:我老僧何敢取汝女?老女曰:愿矜怜之,来歞一二日,以救人命。僧曰:我不知吉日。老女曰:我亦不知何日是吉,请长老自择。僧看历书云:今月初七日乃吉。女曰:我到家备礼待之。老僧喜作笼子,至期僧负笼往女家取其女,置笼中,封之负笼而还。沿路唱曰:汝见负和尚耶?汝见负美女笼和尚耶?忽值州官之行,其州官听僧唱而异之。弯弓拟僧,僧弃笼而走。州官开笼取女,以生豹置笼中封之而去。其僧谓女在笼中,遂负笼还寺,呼诸弟子曰:弟子今夜虽有戏声,勿来窥之,否则杖汝。到初夜,僧灭灯,从笼隙以手弄之。豹怒,以爪爪其手。僧曰:女儿女儿,尔莫怒,佛所赐也。乃开笼,忽豹突出咬僧,僧呼弟子曰:弟子弟子,豹咬我。诸弟子皆不肯往救,曰:当夕师教我勿窥,遂不救。豹咬杀老僧,跳墙而走。  古时有一个寺院,户洞下面住的寡老婆,带十八岁的女儿过活。那老婆每日纔到大亮,到寺里佛前面烧香礼拜,祷告:愿我的女儿做大州官的娘子,每日这般至诚祷告,那寺里老和尚知道这祷告的意思,有一日五更头起来,到佛背后藏身伺侯。还是那老婆来祷告时,那和尚说:你的女儿命短,馈这寺里的老和尚是好歹延年长命;不这般是,不过二十岁死了。又说:你且外头伺侯,等和尚起来坐定时,到那里说一说。这般唝,他那和尚走到房里坐的。老婆到窗外悄悄的走作声,和尚说:甚么人来到这里?老婆说:我是这寺院户洞下住的老妈妈,才子佛说话要告老长知道。老和尚说:咳好妖□,你入来说一说。老婆到里面告说:我有一个女儿,每日到佛前面烧香,要愿做大州官的娘子。今日佛说命短,做这寺里长老的娘子呵,便长命。我要说这意思,教长老知道。和尚知道:咳!我一个老秃师,怎么敢要贵女?老婆说:可怜见家里来一两日同床救命。和尚说:既这般是不知几日好?老婆说:我知他几日好,从长老说定日子。这老和尚看历头说:这月初七日好日子。我那一日去老婆说:既这般时,我到家里伺候。打发送了把荆条子做笼子,前面做窗,四面都糊了。到初七日,那和尚背者笼子到他家里,把那女儿坐在笼子里。打封了窗,昼押子去时,说:背的背和尚见了么?背者俊丫的和尚见了么?这般要话去时,路上撞见大州官,那州官遭是无有娘子,听得那和尚的要话,故意吓他,要射的样子。和尚见的惶了,背的笼子 在路边,走到山峪里藏身,抛去。那州官开了笼子,看里头好女儿坐的,拿出来着马上骑,就带去的金色豹子故在里头,还和尚一般打封画了,连忙走去。那和尚回来,不仔细看,还背者笼子到寺里坐的,叫大徒弟来说:徒弟徒弟,假如今夜这房里有聒噪的声音时,你来伦眼看呵,大棍子打你。叫小徒弟来,还是这般分付。不到一更,吹杀灯鲜了笼窗入手。那豹子 破了手,和尚说:女儿女儿,不要这般,佛与的。大开了笼窗,豹子跳出来,这边咬、那边咬。和尚大声叫:大小徒弟,老虎入房咬杀我,你们快来救一救!大小徒弟说:我们去呵,大小棍子打我怎么敢去?两个相推不去,豹子咬杀了和尚,吃了头脑,跳墙走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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