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录 - 注册 | 登陆 | 退出 - 繁體

189-经学历史-清-皮锡瑞

经学历史 清 皮锡瑞   ●一、经学开辟时代   凡学不考其源流,莫能通古今之变;不别其得失,无以获从入之途。古来国运有盛衰,经学亦有盛衰;国统有分合,经学亦有分合。历史具在,可明征也。经学开辟时代,断自孔子删定《六经》为始。孔子以前,不得有经;犹之李耳既出,始著五千之言;释迦未生,不传七佛之论也。《易》自伏羲画卦,文王重卦,止有画而无辞;(史迁、扬雄、王充皆止云文王重卦,不云作《卦辞》。)亦如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止为卜筮之用而已。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不得为经,则伏羲、文王之《易》亦不得为经矣。《春秋》,鲁史旧名,止有其事其文而无其义;亦如晋《乘》、楚《梼杌》止为记事之书而已。晋《乘》、楚《梼杌》不得为经,则鲁之《春秋》亦不得为经矣。古《诗》三千篇,《书》三千二百四十篇,虽卷帙繁多,而未经删定,未必篇篇有义可为法戒。《周礼》出山岩屋壁,汉人以为渎乱不验,又以为六国时人作,未必真出周公。《仪礼》十七篇,虽周公之遗,然当时或不止此数而孔子删定,或并不及此数而孔子增补,皆未可知。观“孺悲学士丧礼于孔子,《士丧礼》于是乎书”,则十七篇亦自孔子始定;犹之删《诗》为三百篇,删《书》为百篇,皆经孔子手定而后列于经也。《易》自孔子作《卦爻辞》、(《史记 周本纪》不言文王作《卦辞》,《鲁世家》不言周公作《爻辞》,则《卦辞》、《爻辞》亦必是孔子所作。)《彖》、《象》、《文言》,阐发羲、文之旨,而后《易》不仅为占筮之用。《春秋》自孔子加笔削褒贬,为后王立法,而后《春秋》不仅为记事之书。此二经为孔子所作,义尤显著。汉初旧说,分明不误;东汉以后,始疑所不当疑。疑《易》有“盖取诸益”、“盖取诸噬嗑”,谓重卦当在神农前。疑《易》有“当文王与纣之事邪”,谓《卦爻辞》为文王作。疑《爻辞》有“箕子之明夷”、“王用亨于岐山”,谓非文王所作,而当分属周公。于是《周易》一经不得为孔子作;孔《疏》乃谓文王、周公所作为经,孔子所作为传矣。疑《左氏传》韩宣适鲁,见《易象》与鲁《春秋》,有“吾乃今知周公之德”之言,谓周公作《春秋》。于是《春秋》一经不得为孔子作;杜预乃谓周公所作为旧例,孔子所修为新例矣。或又疑孔子无删《诗》、《书》之事,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并出周公,则孔子并未作一书;章学诚乃谓周公集大成,孔子非集大成矣。   读孔子所作之经,当知孔子作《六经》之旨。孔子有帝王之德而无帝王之位,晚年知道不行,退而删定《六经》,以教万世。其微言大义实可为万世之准则。后之为人君者,必遵孔子之教,乃足以治一国;所谓“循之则治,违之则乱。”后之为士大夫者,亦必遵孔子之教,乃足以治一身;所谓“君子修之吉,小人悖之凶。”此万世之公言,非一人之私论也。孔子之教何在?即在所作《六经》之内。故孔子为万世师表,《六经》即万世教科书。惟汉人知孔子维世立教之义,故谓孔子为汉定道,为汉制作。当时儒者尊信《六经》之学可以治世,孔子之道可为弘亮洪业、赞扬迪哲之用。朝廷议礼、议政,无不引经;公卿大夫士吏,无不通一艺以上。虽汉家制度,王霸杂用,未能尽行孔教;而通经致用,人才已为后世之所莫逮。盖孔子之以《六经》教万世者,稍用其学,而效已著明如是矣。自汉以后,闇忽不章。其尊孔子,奉以虚名,不知其所以教万世者安在;其崇经学,亦视为故事,不实行其学以治世。特以历代相承,莫之敢废而已。由是古义茫昧,圣学榛芜。孔子所作之《易》,以为止有《十翼》;则孔子于《易》,不过为经作传,如后世笺注家。陈抟又杂以道家之图书,乃有伏羲之《易》、文王之《易》加于孔子之上,而《易》义大乱矣。孔子所定之《诗》、《书》,以为并无义例;则孔子于《诗》、《书》,不过如昭明之《文选》、姚铉之《唐文粹》,编辑一过,稍有去取。王柏又作《诗疑》、《书疑》,恣意删改,使无完肤,而《诗》、《书》大乱矣。孔子所作之《春秋》,以为本周公之凡例;则孔子于《春秋》,不过如《汉书》之本《史记》、《后汉书》之本《三国志》,钞录一过,稍有增损。杜《注》、孔《疏》又不信一字褒贬,概以为阙文疑义;王安石乃以《春秋》为断烂朝报,而《春秋》几废矣。凡此皆由不知孔子作《六经》教万世之旨,不信汉人之说,横生臆见,诋毁先儒。始于疑经,渐至非圣。或尊周公以压孔子,(如杜预之说《春秋》是。)或尊伏羲、文王以压孔子,(如宋人之说《易》是。)孔子手定之经,非特不用以教世,且不以经为孔子手定,而属之他人。经学不明,孔教不尊,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来者渐矣。故必以经为孔子作,始可以言经学;必知孔子作经以教万世之旨,始可以言经学。   孔子以前,未有经名,而已有经说,具见于《左氏内外传》。《内传》所载元亨利贞之解,黄裳元吉之辨,夏后之九功九歌,文武之九德七德,《虞书》数舜功之四凶十六相,以及《外传》之叔向、单穆公、闵马父、左史倚相、观射父、白公子张诸人,或释《诗》,或征礼,(详见王应麟《困学纪闻》。)非但比汉儒故训为古,且出孔子删订以前。惟是《左氏》浮夸,未必所言尽信。穆姜明随卦之义,何与《文言》尽符;季札在正乐之前,岂能雅颂得所。(《困学纪闻》引“克己复礼”“出门如宾”二条,云:“左氏粗闻阙里绪言,每每引用,而辄有更易。穆姜于随举《文言》,亦此类。”)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、《八索》、《九邱》见《左氏昭》十二年。《周礼》外史掌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之书;郑《注》“楚灵王所谓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。”据此,则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乃《书》之类。伪孔安国《尚书传序》曰:“伏羲、神农、黄帝之书,谓之《三坟》;少昊、颛顼、高辛、唐、虞之书,谓之《五典》;八卦之说谓之《八索》;九州之志,谓之《九邱》。”其解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,本于郑《注》;《八索》、《九邱》,本于马融。据其说,则《八索》乃《易》之类。皆无明据,可不深究。今所传惟《帝典》;(伏生传《尚书》止有《尧典》,而《舜典》即在内;盖二帝合为一书,故《大学》称《帝典》。)而宋人伪作《三坟书》。若夫伏羲十言,义著消息;神农并耕,说传古初。黄帝、颛顼之道,具在丹书;少皋纪官之名,创于白帝。洪荒已远,文献无征;有裨博闻,无关闳旨。(惟伏羲十言之教,于八卦之外,增消、息二字,郑、荀、虞《易》皆本之以立说。)   《王制》“乐正崇四术,立四教,顺先王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以造士。春、秋教以礼、乐,冬、夏教以《诗》、《书》。”《文献通考》应氏曰:“乐正崇四术以训士,则先王之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其设教固已久。《易》虽用于卜筮,而精微之理非初学所可语;《春秋》虽公其记载,而策书亦非民庶所得尽窥。故《易象》、《春秋》,韩宣子适鲁始得见之。则诸国之教未必尽备六者。盖自夫子删定赞修笔削之余,而后传习滋广,经术流行。”案应氏之说近是而未尽也。文王重六十四卦,见《史记 周本纪》,而不云作《卦辞》;《鲁周公世家》亦无作《爻辞》事。盖无文辞,故不可以教士。若当时已有《卦爻辞》,则如后世御纂、钦定之书,必颁学官以教士矣。观乐正之不以《易》教,知文王、周公无作《卦爻辞》之事。《春秋》,国史相传,据事直书,有文无义,故亦不可以教士。若当时已有褒贬笔削之例,如朱子《纲目》有《发明》、《书法》,亦可以教士矣。观乐正之不以《春秋》教,知周公无作《春秋》凡例之事。《论衡须颂篇》曰:“问说《书》者‘钦明文思’以下,谁所言也?曰:篇家也。篇家谁也?孔子也。”匡衡上疏曰:“孔子论《诗》,以《关雎》为首。”张超《诮青衣赋》曰:“周渐将衰,康王晏起。毕公喟然,深思古道。感彼关雎,德不双侣。孔氏大之,列冠篇首。”是汉人以为《诗》、《书》皆孔子所定,而《易》与《春秋》更无论矣。   孔子出而有经之名。《礼记经解》“孔子曰:入其国,其教可知也:其为人也,温柔敦厚,《诗》教也;疏通知远,《书》教也;广博易良,《乐》教也;洁静精微,《易》教也;恭俭庄敬,《礼》教也;属辞比事,《春秋》教也。”始以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为《六经》。然篇名《经解》,而孔子口中无经字。《庄子 天运篇》“孔子谓老聃曰:丘治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六经。”孔子始明言经。或当删定《六经》之时,以其道可常行,正名为经。又《庄子 天道篇》“孔子西藏书于周室,……往见老聃,而老聃不许,于是繙十二经以说。”《经典释文》“说者云: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,又加《六纬》,合为十二经也。一说云:《易》上、下经并《十翼》,为十二。又一云:《春秋》十二公经也。”三说不同,皆可为孔子时正名为经之证。经名正,而惟皇建极,群下莫不承流;如日中天,众星无非拱向矣。龚自珍曰:“仲尼未生,先有《六经》;仲尼既生,自明不作;仲尼曷尝率弟子使笔其言以自制一经哉!”如龚氏言,不知何以解夫子之作《春秋》。是犹惑于刘歆、杜预之说,不知孔子以前不得有经之义也。   《六经》之外,有《孝经》,亦称经。《孝经纬钩命诀》“孔子曰:吾志在《春秋》,行在《孝经》。”又曰:“《春秋》属商,《孝经》属参。”是孔子已名其书为《孝经》。其所以称经者,《汉书艺文志》曰:“夫孝,天之经,地之义,民之行也。举大者言,故曰《孝经》。”郑注《孝经序》曰:“《孝经》者,三才之经纬,五行之纲纪。孝为百行之首;经者,不易之称。”郑注《中庸》“大经大本”曰:“大经谓《六艺》,而指《春秋》也;大本,《孝经》也。”汉人推尊孔子,多以《春秋》、《孝经》并称。《史晨奉祀孔子庙碑》云:“乃作《春秋》,复演《孝经》。”《百石卒史碑》云:“孔子作《春秋》,制《孝经》。”盖以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、《礼》为孔子所修,而《春秋》、《孝经》乃孔子所作也。郑康成《六艺论》云:“孔子以《六艺》题目不同,指意殊别,恐道离散,后世莫知根源,故作《孝经》以总会之。”据郑说,是《孝经》视诸经为最要,故称经亦最先。魏文侯已有《孝经传》,是作传者亦视诸经为先,与子夏《易传》同时矣。二书,《艺文志》皆不载。   删定《六经》之旨,见于《史记》。《孔子世家》云:“孔子之时,周室微而礼、乐废,《诗》、《书》缺。追述三代之礼,序《书》传,上纪唐、虞之际,下至秦缪,编次其事。曰:‘夏礼,吾能言之,杞不足征也;殷礼,吾能言之,宋不足征也;足,则吾能征之矣。’观殷、夏所损益,曰:‘后虽百世可知也;以一文一质。周监二代,郁郁乎文哉!吾从周。’故《书》传、《礼》记自孔氏。孔子语鲁太师:‘乐其可知也。始作,翕如;纵之,纯如,皦如,绎如也,以成。’‘吾自卫反鲁,然后乐正,雅颂各得其所。’古者《诗》三千余篇,及至孔子,去其重,取可施于礼义。上采契、后稷,中述殷、周之盛,至幽、厉之缺,始于衽席。故曰:‘《关雎》之乱,以为《风》始;《鹿鸣》为《小雅》始;《文王》为《大雅》始;《清庙》为《颂》始。’三百五篇,孔子皆弦歌之,以求合《韶》、《武》雅颂之音。礼乐自此可得而述,以备王道,成六艺。孔子晚而喜《易》,序《彖》、《系》、《象》、《说卦》、《文言》。读《易》,韦编三绝,曰;‘假我数年,若是,我于《易》则彬彬矣。’孔子以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教弟子,盖三千焉;身通六艺者,七十有二人。”据此,则孔子删定《六经》,《书》与《礼》相通,《诗》与《乐》相通,而《礼》、《乐》又相通。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教弟子三千,而通六艺止七十二人;则孔门设教,犹乐正四术之遗,而《易》、《春秋》非高足弟子莫能通矣。   《史记》以《春秋》别出于后,云:“子曰:‘弗乎!弗乎!君子疾殁世而名不称焉。吾道不行矣!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!’乃因史记作《春秋》,上至隐公,下讫哀公十四年。据鲁,亲周,故殷;运之三代,约其文辞而指博。故吴、楚之君自称王,而《春秋》贬之曰子;践土之会,实召周天子,而《春秋》讳之曰‘天王狩于河阳’。推此类以绳当世贬损之义。后有王者,举而开之,《春秋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。孔子在位,听讼、文辞有可与人共者,弗独有也,至于为《春秋》,笔则笔,削则削,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。弟子受《春秋》,孔子曰:‘后世知丘者以《春秋》,罪丘者亦以《春秋》。’”案《史记》以《春秋》别出于后,而解说独详,盖推重孔子作《春秋》之功比删订诸经为尤大,与孟子称孔子作《春秋》比禹抑洪水、周公兼夷狄相似。其说《春秋》大义,亦与《孟子》、《公羊》相合,知有据鲁、亲周、故殷之义,则知《公羊》家三科九旨之说未可非矣。知有绳当世贬损之文,则知《左氏》家经承旧史、史承赴告之说不足信矣。知有后世知丘罪丘之言,则知后世以史视《春秋》,谓褒善贬恶而已者,尤大谬矣。(程子曰:“后世以史视《春秋》,谓褒善贬恶而已,至于经世之大法,则不知也。”切中汉以后说春秋之失。)   ●二、经学流传时代   经名昉自孔子,经学传于孔门。《韩非子显学篇》云:“孔子之后,儒分为人,有子张氏、子思氏、颜氏、孟氏、漆雕氏、仲良氏、公孙氏、乐正氏之儒。”陶潜《圣贤群辅录》云:“颜氏传《诗》,为讽谏之儒;孟氏传《书》,为疏通致远之儒;漆雕氏传《礼》,为恭俭庄敬之儒;仲良氏传《乐》,为移风易俗之儒;乐正氏传《春秋》,为属辞比事之儒;公孙氏传《易》,为洁静精微之儒。”诸儒皆不传,无从考其家法;可考者,惟卜氏子夏。洪迈《容斋随笔》云:“孔子弟子,惟子夏于诸经独有书。虽传记杂言未可尽信,然要为与他人不同矣。于《易》则有《传》。于《诗》则有《序》。而《毛诗》之学,一云:子夏授高行子,四传而至小毛公;一云:子夏传曾申,五传而至大毛公。于《礼》则有《仪礼丧服》一篇,马融王肃诸儒多为之训说。于《春秋》所云不能赞一辞,盖亦尝从事于斯矣。公羊高实受之于子夏。榖梁赤者,《风俗通》亦云子夏门人。于《论语》,则郑康成以为仲弓、子夏等所撰定也。后汉徐防上疏曰:‘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,定自孔子;发明章句,始于子夏。’斯其证云。”朱彝尊《经义考》云:“孔门自子夏兼通《六艺》而外,若子木之受《易》,子开之习《书》,子舆之述《孝经》,子贡之问《乐》,有若、仲弓、闵子骞、言游之撰《论语》;而传《士丧礼》者,实孺悲之功也。”   《韩非子》言八儒有颜氏;孔门弟子,颜氏有八,未必即是子渊。八儒有子思氏;《子思》二十三篇列《汉志》儒家,今亡。沈约谓《礼记中庸》、《表记》、《坊记》、《缁衣》皆取《子思子》。然则《坊记》、《表记》、《缁衣》之“子言之”、“子曰”,或即子思子之言,故中有引《论语》一条。后人以此疑非孔子之言;解此,可无疑矣。诸篇引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春秋》,皆可取证古义。刘瓛以《缁衣》为公孙尼子所作,沈约以《乐记》取《公孙尼子》,或即八儒之公孙氏欤?《曾子》十八篇,《汉志》列儒家,今存十篇于《大戴礼记》中:《曾子立事》弟一,《曾子本孝》弟二;《曾子立孝》弟三,《曾子大孝》弟四,《曾子事父母》弟五,《曾子 制言上》弟六,《曾子制言中》弟七,《曾子 制言下》弟八,《曾子 疾病》弟九,《曾子 天员》弟十。中引经义,皆极纯正;《天员篇》尤足见大贤之学无不通云。“单居离问于曾子曰:‘天员而地方者,诚有之乎?’曾子曰:‘天之所生上首,地之所生下首;上首之谓员,下首之谓方。如诚天员而地方,则是四角之不掩也。’”据曾子说,谓员谓方,谓其道,非谓其形。方员同积,员者不能掩方之四角。今地为天所掩,明地在天中。天体浑员,地体亦员,与地球之说合。《周髀算经》、《黄帝内经》皆言地员,非发自西人也。   《史记 儒林传》曰:“孟子、荀卿之列,咸遵夫子之业而润色之,以学显于当世。”赵岐谓孟子通《五经》,尤长于《诗》、《书》。今考其书,实于《春秋》之学尤深。如云“《春秋》,天子之事”、“其义则丘窃取”之类,皆微言大义。惜孟子《春秋》之学不传。《群辅录》云乐正氏传《春秋》,不知即孟子弟子乐正克否。其学亦无可考。惟荀卿传经之功甚巨。《释文序录》《毛诗》,一云:“孙卿子传鲁人大毛公”,则《毛诗》为荀子所传。《汉书楚元王交传》“少时尝与鲁穆生、白生、申公同受《诗》于浮丘伯。伯者,孙卿之门人。”《鲁诗》出于申公,则《鲁诗》亦荀子所传。《韩诗》今存《外传》,引《荀子》以说《诗》者,四十有四,则《韩诗》亦与《荀子》合。《序录》“左丘明作传以授曾申。申传卫人吴起。起传其子期。期传楚人铎椒。椒传赵人虞卿。卿传同郡荀卿。”则《左氏春秋》,荀子所传。《儒林传》云:“瑕丘江公受《榖梁春秋》及《诗》于鲁申公。”申公为荀卿再传弟子,则《榖梁春秋》亦荀子所传。《大戴曾子立事篇》载《荀子修身》、《大略》二篇文,《小戴乐记》、《三年问》、《乡饮酒义篇》载《荀子 礼论》、《乐论》篇文,则二戴之《礼》亦荀子所传。刘向称荀卿善为《易》,其义略见《非相》、《大略》二篇。是荀子能传《易》、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春秋》,汉初传其学者极盛。   五三《六经》载籍,(见司马相如《封禅书》。五三谓五帝三王,)定自尼山;七十二子支流,分于战国。馯臂子弓之传《易》,实授兰陵;(《荀子》书称仲尼、子弓,或即传《易》之馯臂子弓。)高行、孟仲之言《诗》,(传《毛诗》之高行子孟仲子当即《孟子书》所载者。)或师邹峄。《王制》在赧王之后,说本郑君;《周官》为六国之书,论原何氏。凡今古学之两大派,皆鲁东家之三四传。(《王制》为今学大宗,《周官》为古学大宗。郑君欲和同今古文,以《王制》为殷制,《周官》为周制,调停其说。)虽云枝叶扶疏,实亦波澜莫二。是以文侯贵显,能言大学明堂;蒙吏荒唐,解道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。秦廷议礼,援天子七庙之文;(见《秦始皇本纪》。)《汲冢》纪年,仿《春秋》一王之法。良田祖龙肆虐,博士尚守遗书;获麟成编,西河能传旧史。当时环堵之士,遁世之徒,崎岖戎马之间,展转纵横之际,惜年代绵邈,姓氏湮沦;如《公羊》有沈子、司马子、北宫子、鲁子、高子六人,《榖梁》有沈子、尸子二人,皆独抱遗经,有功后学者。   墨子之引《书传》,每异孔门;吕氏之著《春秋》,本殊周制。其时九流竞胜,诸子争鸣;虽有古籍留遗,并非尼山手订。引《书》间出百篇之外,引《诗》或在三千之中,但可胪为异闻,不当执证经义。万章之问井廪,难补《舜典》逸文;郑君之注南风,不取《尸子》杂说。诬伊尹以婴戮,据周公之出奔,疑皆处士横议之词,流俗传闻之训。虽《魏史》出安釐之世,蒙恬见未焚之书,而义异常经,说难凭信。此其授受,本别参商;惜乎辞辟,未经邹孟。宜有别裁之识,乃无泥古之讥。(《竹书》所云:尧幽囚,益干启位,太申杀伊尹,与咸邱蒙之说何异?蒙恬言周公奔楚;亦战国人之说。恬非经师,虽古,不足信也。)   秦政晚谬,乃致燔烧;汉高宏规,未遑庠序。而叔孙生、伏生皆博士故宫,杜田生、申公亦先朝旧学;摭拾秦灰之后,宝藏汉壁之先;岂但礼器归陈,弦歌怀鲁?刘歆《移太常博士书》曰:“汉兴,去圣帝明王遐远,仲尼之道又绝,法度无所因袭。时独有一叔孙通,略定礼仪。天下但有《易》卜,未有他书。至孝惠之时,乃除挟书之律。然公卿大臣绛、灌之属,咸介胄武夫,莫以为意。至孝文皇帝,始使掌故晁错从伏生受《尚书》。《尚书》初出于屋壁,朽折散绝,今其书见在,时师传读而已。《诗》始萌芽。天下众书往往颇出,皆诸子传说,犹广立于学官,为置博士。在朝之儒,惟贾生而已。至孝武皇帝,然后邹、鲁、梁、赵颇有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春秋》先师。当此之时,一人不能独尽其经,或为《雅》,或为《颂》,相合而成。《泰誓》后得,博士集而读之。故诏书曰:‘礼坏乐崩,书缺简脱,朕甚悯焉。’时汉兴已七八十年,离于全经,固已远矣。”案歆欲兴古文,故极诋今学,所说不无过当,而亦可见汉初传经之苦心。   孔子所定谓之经;弟子所释谓之传,或谓之记;弟子展转相授谓之说。惟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六艺乃孔子所手定,得称为经。如释家以佛所说为经,禅师所说为律论也。《易》之《系辞》,《礼》之《丧服》,附经最早;而《史记》称《系辞》为传,以《系辞》乃弟子作,义主释经,不使与正经相混也;《丧服传》,子夏作,义主释礼,亦不当与丧礼相混也。《论语》记孔子言而非孔子所作,出于弟子撰定,故亦但名为传;汉人引《论语》多称传。《孝经》虽名为经,而汉人引之亦称传,以不在六艺之中也。汉人以《乐经》亡,但立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、《礼》、《春秋》五经博士,后增《论语》为六,又增《孝经》为七。唐分三《礼》、三《传》,合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为九。宋又增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尔雅》为十三经。皆不知经传当分别,不得以传记概称为经也。(《易》之《系辞》即卦爻辞;今之《系辞》乃《系辞》传,盖商瞿诸人所作,故其中明引子曰。《释文》,王肃本有传字。《史记》引《系辞》,谓之《易大传》。)   ●三、经学昌明时代   《史记 儒林传》曰:“今上即位,赵绾、王臧之属明儒学,而上亦乡之。于是招方正贤良文学之士。自是之后,言《诗》于鲁则申培公,于齐则辕固生,于燕则韩太傅。言《尚书》,自济南伏生。言《礼》,自鲁高堂生。言《易》,自菑川田生。言《春秋》,于齐、鲁自胡毋生,于赵自董仲舒。”申公传曰:“申公者,鲁人也。……独以《诗经》为训以教。无传疑;疑者则阙不传。……弟子为博士者十余人,……至于大夫、郎中、掌故以百数。言《诗》虽殊,多本于申公。”辕固生传曰:“辕固生者,齐人也。以治《诗》,孝景时为博士。……齐言《诗》,皆本辕固生也。诸齐人以《诗》显贵,皆固之弟子。”韩婴传曰:“韩生者,燕人生。孝文帝时,为博士。……推《诗》之意,而为《内外传》数万言。其语颇与齐、鲁间殊,其归一也。……燕、赵间言《诗》者由韩生。”传言《诗》,止有鲁、齐、韩三家,而无《毛诗》。伏生传曰:“伏生者,济南人也。故为秦博士。孝文帝时,欲求能治《尚书》者,天下无有,乃闻伏生能治,欲召之。是时,伏生年九十余,老,不能行,于是乃诏太常,使掌故朝错往受之。秦时焚书,伏生壁藏之;其后兵大起,流亡。汉定,伏生求其书,亡数十篇,独得二十九篇,即以教于齐、鲁之间。学者由是颇能言《尚书》。诸山东大师无不涉《尚书》以教矣。……孔氏有《古文尚书》,而安国以今文读之,因以起其家,《逸书》得十余篇,盖《尚书》滋多于是矣。”传言《尚书》,止有伏生;虽乃孔氏古文,而不云安国作传。高堂生传曰:“诸学者多言《礼》,而鲁高堂生最。本《礼》固自孔子时而其经不具;及至秦焚书,书散亡益多。于今独有《士礼》,高堂生能言之。”传言《礼》,止有《仪礼》,而无周官。田何传曰:“自鲁商瞿受《易》孔子,……传……六世至齐人田何,字子庄,而汉兴。田何传东武人王同子仲,子仲传菑川人杨何。……言《易》者本于杨何之家。”传言《易》,止有杨何,而无费氏古文。董仲舒传曰:“董仲舒,广川人也。以治《春秋》,孝景时为博士。……汉兴,至于五世之间,唯董仲舒名为明于《春秋》;其传,公羊氏也。”胡毋生传曰:“胡毋生,齐人也。孝景时,为博士。……齐之为《春秋》者,多受胡毋生。公孙弘亦颇受焉。瑕丘江生为《榖梁春秋》。自公孙弘得用,尝集比其义,卒用董仲舒。”传言《春秋》,唯《公羊董》、胡二家;略及《榖梁》,而不言左氏。史迁当时盖未有《毛诗》、《古文尚书》、《周官》、《左氏》诸古文家也。经学至汉武始昌明,而汉武时之经学为最纯正。   《困学纪闻》“后汉翟酺曰:‘文帝始置一经博士。’考之汉史,文帝时,申公、韩婴以《诗》为博士,五经列于学官者,唯《诗》而已。景帝以辕固生为博士,而余经未立。武帝建元五年春,初置五经博士。《儒林传》赞曰:‘武帝立五经博士,《书》唯有欧阳,《礼》后,《易》杨,《春秋公羊》而已。’立五经而独举其四,盖《诗》已立于文帝时,今并《诗》为五也。”案《史记儒林传》,董仲舒、胡毋生皆以治《春秋》,孝景时为博士,则景帝已立《春秋》博士,不止《诗》一经矣。特至武帝,五经博士始备。此昌明经学一大事,而《史记》不载;但云:“武安侯田蚡为丞相,绌黄、老刑名百家之言,延文学儒者数百人,而公孙弘以《春秋》白衣为天子三公,封以平津侯,天下之学士靡然乡风矣。公孙弘为学官,悼道之郁滞,乃请……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。……郡国县道邑有好文学、敬长上、肃政教、顺乡里者,……诣太常,得受业如弟子。一岁皆辄试,能通一艺以上,补文学掌故缺。其高第可以为郎中者,太常籍奏。即有秀才异等,辄以名闻。”此汉世明经取士之盛典,亦后世明经取士之权舆。史称之曰:“自此以来,则公卿大夫吏彬彬多文学之士矣。”方苞谓古未有以文学为官者,诱以利禄,儒之途通而其道亡。案方氏持论虽高,而三代以下既不尊师,如汉武使束帛加璧安车驷马迎申公,已属旷世一见之事。欲兴经学,非导以利禄不可。古今选举人才之法,至此一变,亦势之无可如何者也。   刘歆称先师皆出于建元之间;自建元立五经博士,各以家法教授。据《儒林传》赞: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四经,各止一家;惟《诗》之鲁、齐、韩,则汉初已分;申公、辕固、韩婴,汉初已皆为博士。此三人者,生非一地,学非一师,《诗》分立鲁、齐、韩三家,此固不得不分者也。其后五经博士分为十四:《易》立施、孟、梁丘、京四博士;《书》立欧阳、大小夏侯三博士;《诗》立鲁、齐、韩三博士;《礼》立大小戴二博士;《春秋》立严、颜二博士;共为十四。《后汉儒林传》云:“《诗》,齐、鲁、韩、毛。”则不止十四,而数共十五矣。《儒林传》明云:“又有毛公之学,自谓子夏所传,而河间献王好之,未得立。”是汉时《毛诗》不立学。《日知录》以为衍一“毛”字,考订甚确。汉人治经,各守家法;博士教授,专主一家。而诸家中,惟鲁、齐、韩《诗》本不同师,必应分立;若施雠、孟喜、梁丘贺同师田王孙,大小夏侯同出张生,张生与欧阳生同师伏生,夏侯胜、夏侯建又同出夏侯始昌,戴德、戴圣同师后仓,严彭祖、颜安乐同师眭孟,皆以同师共学而各颛门教授,不知如何分门,是皆分所不必分者。   汉人最重师法。师之所传,弟之所受,一字毋敢出入;背师说即不用。师法之严如此。而考其分立博士,则有不可解者。汉初,《书》唯有欧阳,《礼》后,《易》杨,《春秋》公羊,独守遗经,不参异说,法至善也。《书》传于伏生,伏生传欧阳,立欧阳已足矣。二夏侯出张生,而同原伏生;使其学同,不必别立;其学不同,是背师说,尤不应别立也。试举《书》之二事证之。伏生《大传》以大麓为大麓之野,明是山麓;《史记》以为山林,用欧阳说;《汉书于定国传》以为大录,用大夏侯说,是大夏侯背师说矣。伏生《大传》以孟侯为迎侯,《白虎通 朝聘篇》用之;而《汉书 地理志》,周公封弟康叔,号曰孟侯,用小夏侯说,是小夏侯背师说矣。小夏侯乃大夏侯从子,从之受学,而谓大夏侯疏略难应敌;大夏侯亦谓小夏侯破碎大道。是小夏侯求异于大夏侯,大夏侯又求异于欧阳,不守师传,法当严禁,而反为之分立博士,非所谓“大道多歧亡羊”者乎?《史记》云:“言《易》者本于杨何。”立《易》,杨已足矣;施、孟、梁丘师田王孙,三人学同,何分颛门;学如不同,必有背师说者。乃明知孟喜改师法,不用,后又为立博士,此何说也。京房受《易》焦延寿而讬之孟氏,孟氏弟子不肯,皆以为非,而亦为立博士,又何说也。施、孟、梁丘,今不可考;惟京氏犹存其略。飞伏、世应,多近术数,是皆立所不当立者。二戴、严、颜不当分立,亦可以此推之。   刘歆《移太常博士书》曰:“往者,博士《书》有欧阳,《春秋》公羊,《易》则施、孟,然孝宣皇帝犹复广立《榖梁春秋》、梁丘《易》、大小夏侯《尚书》。义虽相反,犹并置之。何则?与其过废也,宁过而存之。”《汉书儒林传》赞曰:“初《书》唯有欧阳、《礼》后、《易》杨、《春秋公羊》而已。至孝宣世,复立大小夏侯《尚书》、大小戴《礼》、施、孟、梁丘《易》、榖梁《春秋》。至元帝世,复立京氏《易》。平帝时,又立《左氏春秋》、《毛诗》、《逸礼》、《古文尚书》。所以罔罗遗失,兼而存之,是在其中矣。”案二说于汉立博士,叙述略同,施、孟、梁丘先后少异,刘歆欲立古文诸经,故以增置博士为例。然义已相反,安可并置;既知其过,又何必存;与其过存,无宁过废。强词饰说,宜博士不肯置对也。博士于宣、元之增置,未尝执争;独于歆所议立,力争不听。盖以诸家同属今文,虽有小异,尚不若古文乖异之甚。然防微杜渐,当时已少深虑。范升谓:“近有司请置京氏《易》博士,群下执事莫能据正。京氏既立,费氏怨望。《左氏春秋》复以比类,亦希置立。京、费已行,次复高氏。《春秋》之家,又有驺、夹。如今左氏、费氏得置博士,高氏、驺、夹五经奇异,并复求立。”据范氏说,可见汉时之争请立学者,所见甚陋,各怀其私。一家增置,余家怨望;有深虑者,当豫绝其萌,而不可轻开其端矣。平帝时,立《左氏春秋》、《毛诗》、《逸礼》、《古文尚书》,王莽、刘歆所为,尤不足论。光武兴,皆罢之。此数经,终汉世不立。赵岐《孟子题辞》云:“孝文皇帝欲广游学之路,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尔雅》皆置博士。”案宋以后以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三《礼》、三《传》及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尔雅》为十三经,如赵氏言,则汉初四经已立学矣。后世以此四经并列为十三经,或即赵氏之言启之。但其言有可疑者,《史记》、《汉书儒林传》皆云:“文帝好刑名,博士具官未有进者。”既云具官,岂复增置;五经未备,何及传记。汉人皆无此说,惟刘歆《移博士书》有孝文时诸子传说立于学官之语,赵氏此说当即本于刘歆,恐非实录。   刘歆《移博士书》又曰:“鲁共王得古文,《逸礼》有三十九篇,《书》十六篇,及《春秋》左氏丘明所修,皆古文旧书。”而诋博士“抑此三学,以《尚书》为备,谓《左氏》为不传《春秋》。”案此乃前汉经师不信古文之明证也。以《尚书》为备,即王充《论衡》云:“或说《尚书》二十九篇者,法曰(疑北字误)斗与七宿。四七二十八篇,其一曰斗矣。故二十九是也。”《尚书》百篇,其序略见《史记》;伏生传篇止二十九,汉人以为即此已足,故有配斗与二十八宿之说。若《逸书》十六篇,其目见于马、郑所传,绝无师说。马、郑本出杜林,未知即刘歆所云孔壁古文否。伪孔篇目,与马、、郑又不符,其伪更不待辨。谓《左氏》为不传《春秋》,即范升云:“《左氏》不祖孔子,而出于丘明,师徒相传又无其人”是也。(《释文序录》,左丘明作传授曾申,递传至张苍、贾谊,传授如此分明,何得谓相传无人。而范升云云,足见《序录》乃后出之说,汉人所未见也。)《史记》称《左氏春秋》,不称《春秋左氏传》,盖如《晏子春秋》、《吕氏春秋》之类,别为一书,不依傍圣经。《汉书》刘歆传曰:“初《左氏传》多古字古言,学者传训故而已,及歆治《左氏》,引传文以解经,转相发明,由是章句义理备焉。”据歆传,刘歆以前,《左氏》传文本不解经,故博士以为《左氏》不传《春秋》。近人刘逢禄以为《左氏》凡例书法皆刘歆窜入者,由《史》、《汉》之说推之也。《汉书艺文志》曰:“鲁共王得《古文尚书》及《礼记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,皆古字也。”据此,则共王得孔壁古文,不止《逸礼》、《尚书》,并有《礼记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。《尚书古文经》四十六卷,《论语》古二十一篇,《孝经》古孔氏一篇,皆明见《艺文志》。《志》于《礼》但云:《礼古经》五十六卷,《经》七十篇,(当作十七篇,即今《仪礼》。)《记》百三十一篇,无《礼记》;而今之《礼记》亦无今古文之分。《志》云《礼记》,即《礼古经》与《记》。《仪礼》有今古文之别;郑注云:“古文作某,今文作某”是也。郑以《古论语》校《鲁论》,见《经典释文》,云:“鲁读某为某,今从古。”《孝经》古孔氏,许慎尝遣子冲上《说文》,并上其古文说。桓谭《新论》以为今异者四百余字。其书亡不可考。隋刘炫伪作《古文孝经》,唐、宋人多惑之。浅人但见古文二字,即为所震,不敢置议,不知前汉经师并不信古文也。


易藏|儒藏|道藏|子藏| 史藏|诗藏|集藏| 医藏|艺藏|龙藏(乾隆大藏经)


搜佛说,传承国学传统文化智慧
精选摘录 | 搜索说明 | 返回顶部
联系:
- -

©2019/11/11-四库全书(国际站)
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