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列子学射,中矣,请于关尹子

列子学射,中矣,请于关尹子。尹子曰:「子知子之所以中者乎?」对曰:「弗知也。」关尹子曰:「未可。」退而习之。三年,又以报关尹子。尹子曰:「子知子之所以中乎?」列子曰:「知之矣。」关尹子曰:「可矣;守而勿失也。非独射也,为国与身亦皆如之。故圣人不察存亡而察其所以然。」列子曰:「色盛者骄,力盛者奋,未可以语道也。故不班白语道,失,而况行之乎?故自奋则人莫之告。人莫之告,则孤而无辅矣。贤者任人,故年老而不衰,智尽而不乱。故治国之难在于知贤而不在自贤。」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,三年而成。锋杀茎柯,毫芒繁泽,乱之楮叶中而不可别也。此人遂以巧食宋国。子列子闻之,曰:「使天地之生物,三年而成一叶,则物之有叶者寡矣。故圣人恃道化而不恃智巧。」子列子穷,容貌有饥色。客有言之郑子阳者曰:「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,居君之国而穷,君无乃为不好士乎?」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。子列子出见使者,再拜而辞。使者去。子列子入,其妻望之而拊心曰:「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,皆得佚乐。今有饥色,君过而遗先生食。先生不受,岂不命也哉?」子列子笑谓之曰:「君非自知我也。以人之言而遗我粟,至其罪我也,又且以人之言,此吾所以不受也。」其卒,民果作难而杀子阳。 鲁施氏有二子,其一好学,其一好兵。好学者以术干齐侯;齐侯纳之,以为诸公子之傅。好兵者之楚,以法干楚王;王悦之,以为军正。禄富其家,爵荣其亲。施氏之邻人孟氏同有二子,所业亦同,而窘于贫。羡施氏之有,因从请进趋之方。二子以实告孟氏。孟氏之一子之秦,以术干秦王。秦王曰:「当今诸侯力争,所务兵食而已。若用仁义治吾国,是灭亡之道。」遂宫而放之。其一子之卫,以法干卫侯。卫侯曰:「吾弱国也,而摄乎大国之间。大国吾事之,小国吾抚之,是求安之道。若赖兵权,灭亡可待矣。若全而归之,适于他国,为吾之患不轻矣。」遂刖之,而还诸鲁。既反,孟氏之父子叩胸而让施氏。施氏曰:「凡得时者昌,失时者亡。子道与吾同,而功与吾异,失时者也,非行之谬也。且天下理无常是,事无常非。先日所用,今或弃之;今之所弃,后或用之。此用与不用,无定是非也。投隙抵时,应事无方,属乎智。智苟不足,使若博如孔丘,术如吕尚,焉往而不穷哉?」孟氏父子舍然无愠容,曰:「吾知之矣。子勿重言!」晋文公出会,欲伐卫,公子锄仰天而笑。公问:「何笑?」曰:「臣笑邻之人有送其妻适私家者,道见桑妇,悦而与言。然顾视其妻,亦有招之者矣。臣窃笑此也。」公寤其言,乃止。引师而还,未至,而有伐其北鄙者矣。 晋国苦盗。有郄雍者,能视盗之貌,察其眉睫之间,而得其情。晋侯使视盗,千百无遗一焉。晋侯大喜,告赵文子曰:「吾得一人,而一国之盗为尽矣,奚用多为?」文子曰:「吾君恃伺察而得盗,盗不尽矣,且却雍必不得其死焉。」俄而群盗谋曰:「吾所穷者却雍也。」遂共盗而残之。晋侯闻而大骇,立召文子而告之曰:「果如子言,却雍死矣!然取盗何方?」文子曰:「周谚有言:『察见渊鱼者不祥,智料隐匿者有殃。』且君若欲无盗,若莫举贤而任之;使教明于上,化行于下,民有耻心,则何盗之为?」于是用随会知政,而群盗奔秦焉。 孔子自卫反鲁,息驾乎河梁而观焉。有悬水三十仞,圜流九十里,鱼鳖弗能游,鼋鼍弗能居,有一丈夫方将厉之。孔子使人并涯止之,曰:「此悬水三十仞,圜流九十里,鱼鳖弗能游,鼋鼍弗能居也。意者难可以济乎?」丈夫不以错意,遂度而出。孔子问之曰:「巧乎?有道术乎?所以能入而出者,何也?」丈夫对曰:「始吾之入也,先以忠信;及吾之出也,又从以忠信。忠信错吾躯于波流,而吾不敢用私,所以能入而复出者,以此也。」孔子谓弟子曰:「二三子识之!水且犹可以忠信诚身亲之,而况人乎?」白公问孔子曰:「人可与微言乎?」孔子不应。白公问曰:「若以石投水,何如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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