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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宋史,可哭

读宋史,可哭。 岳飞面奏,虏人欲立钦宗子来南京,以变南人耳目,乞皇子出阁以定民心。高宗云:「此事非卿所当预。」时有参议姓王者见飞呈札子,手震。 鹏举看透赵构不足与复雠,或闻皇子资性过人,故乘闻金人欲立钦宗子之谋,而请皇子出阁,以定人心。此宋朝兴衰大关也,实与构心冰炭矣,杀公之心,已伏于此。直曰「此事非卿所当预」,王参政之手震,殆亦见到杀机乎? 昭慈谓高庙曰:「宣仁废立之说,皆是章厚之徒撰造,可令史官重议删修。」赵忠简遂荐元佑故家子弟数人,方始改得正;然亦颇有偏处,才是元佑事便都是,熙、丰时事便都不是。后赵罢,张魏公继之,又欲修改,未及改而又罢。时有人上书乞禁锢章厚子孙、亲戚,赵有文字说:「但禁其子孙足矣,恐不可及其亲戚。」凡谋国之臣,既被儒生左右掣肘,死后又百法媒糵其罪状,而又改涂国史,乌得不乱黑白于当时,惑人心于后世哉!细注载魏公不主元佑事,盖元佑一流人专以苟安畏敌,不作一事,为忠,为是;即不得已小有作用,其中终存畏敌苟安之心。张魏公虽无戡乱之才,而其心则武穆、平原之心也,只惜不能择用人才。 太上未立时,有一宗室名叔向,自山中出来,招数十万人欲为之。忽太上即位南京,欲归朝廷;然不肯以其兵与朝廷,欲与宗泽。其谋主陈烈曰:「大王归朝廷,则当以兵与朝廷,不然,即提兵过河,迎复二圣。」叔向卒归朝廷,后亦加官,亦与陈烈官,烈弃之而去。烈去,叔向阴被害。 不意赵氏生此好皇孙,太祖、太宗灭绝天理,获谴上帝,曾不使之受宗、岳、王、韩之福,而肯令其佳孙干蛊耶?被害于构,与岳、韩之为秦、史杀,正如天恶卫宣之恶,使之自杀伋、寿也。○陈烈盖龙可一流人,四海苍生不被其泽,可惜也!○赵构不是人,真□裔孙也。 张子韶人物甚伟。 好个人物,好个伟,九成之人物可叹也!朱子之称之曰「甚伟」,更可叹也! 子韶高庙时有所奏陈,上曰:「朕只是一个至诚。」吾尝言,废尽古圣「三事」、「三物」之道,而好言「敬」,言「诚」,正宋人自欺、欺世之目上指也。如赵构、秦桧全无人气,而亦自负「至诚」,自负「敬以直内」。呜呼!诚、敬也与哉? 张侍郎一生好佛。 朱子已言九成学佛,而孙征君犹录入儒统,何也?宋运中偏此辈有名。 逆亮临江,百官中不挈家走者,惟陈鲁公与黄端明耳。 噫!看至此真可痛哭矣!宋家全无立国分毫规模,宋人全无立身致用分毫本领,只不挈家走者便出色;而纸笔口头间辄敢藐视汉、唐,大言道统,真伪儒也,贼儒也。可杀!可杀! 高宗忧孝宗读书不记,某人进云:「帝王之学,只要知兴亡、治乱,不在记诵。」后来孝宗却聪明,试文字有不如法者,举官必被责。 帝王之学要知兴亡、治乱,不在记诵,抑知人人不在记诵乎?抑知人人皆帝王学乎? 楼寅亮上言,太祖受命,而子孙无为帝王者,当于太祖下选一人养宫中云云。赵忠简遂力赞于外。 楼寅亮之言,赵忠简之赞,即天意也。 问:「岳侯若做事,何如张、韩。」曰:「张、韩所不及。」特推鹏举,晦翁平矣。周、程弟子反夺荆公配飨,反与秦桧结腹心,曾无人如岳老之志、之才者,道学伪否? 寿皇尝叹不如孙仲谋,能得许多人。 宋儒还不如周公瑾、谢玄,较王衍、何晏只多禅宗、训诂耳。 孝宗置御屏,书天下监司、帅臣、郡守姓名于其上。 孝宗与明张文忠同一留心人才,经理两边之志;其屏画、屏书之法亦同。但神庙时文人之乱之者寡,且无权,故文忠得任将,用将李、戚诸英雄,得效其材而粗立功勋。孝宗虽有其心,终不胜文墨苟安之习,而大雠终不报,与不共戴天之虏究竟一和。惜哉! 寿皇本英锐,只是向前所误。 便是为书生误。宋家一代腐气误人,非大豪杰不能脱。脱之者岳鹏举、胡翼之、韩平原三人而已,王荆公则受染大半矣。 舞蹈之礼不知起于何时,或是夷狄之风。 礼废久矣。周礼之废朝仪也,废于王弱侯强;后世之废习学也,废于禅宗读注。朱子曰「或是夷狄之风」。字字令人下泪。不知其礼可伤也,朱子而不知,责谁知之也?「或夷狄之礼」,更可伤也,中国朝仪而参夷礼,宿学莫辨,礼亡矣,果谁亡之也?冒入孔庙从祀者焉能辞其责哉? 太子参决时,见宰相、侍从以宾主之礼。太子亦人臣、人子也,故太子入学,与人序齿。宋制近古,近则诬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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