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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-古今词论-清-王又华

古今词论 清 王又华 ○杨守斋词论 杨守斋曰:作词有五要,第一要择腔。腔不韵则勿作,如塞翁吟之衰疯,帝台春之不顺,隔浦莲之寄煞斗百花之无味是也。第二要择律。律不应月,则不美,如十一月须用正宫,元宵词必用仙吕宫为相宜也。第三要填词按谱。自古作词能依句者少,依谱用字者,百无一二,若歌韵不协,奚取哉。或谓善歌者,能融化其字则无疵。殊不知制作转折,用或不当,则失律。正旁偏侧,凌犯他宫,非复本调矣。第四要随律押韵。如越调水龙吟,商调二郎神,皆用平入声韵。古调俱押去声,所以转折乖异,苟或不详,则乖音昧律者,反加称赏,是真可解颐而启齿也。第五要立新意。若用前人诗词句为之,此蹈袭无足奇也。须作不经人道语,或翻前人意,始能惊人。若炼字句,才读一过,便无精神,不可不知也。更须忌三重四同,始为具美。 ○张玉田词论 张玉田曰:填词先审题,因题择调名,次命意,次选韵,次措词。其起结须先有成局,然後下笔。最是过变,勿断了曲意,要结上起下为妙。 词中句法,贵平妥精粹。一曲之中,安能句句高妙,只要衬副得去,于好发挥处勿轻放过,自然使人读之击节。 句法中有字面,生硬字切勿用,必深加锻炼,字字推敲响亮,歌之妥溜,方为本色语。方回、梦窗,精於炼字者,多从李长吉、温庭筠诗中取法来。故字面亦词中起眼处,不可不留意也。 词要清空勿质实,清空则古雅峭拔,质实则凝涩晦昧。姜白石如野云孤飞,去留无迹。吴梦窗如七宝楼台,眩人眼目,拆碎下来,不成片段。此为清空质实之说。 词中用事,要融化不,如东坡永遇乐云:“燕子楼空,佳人何在,空锁楼中燕。”用张建封事。白石疏影云:“犹记深宫旧事,那人正睡里,飞近蛾绿。”用寿阳事。又云:“昭君不惯胡沙远,但暗忆江南江北。想环月下归来,化作此花幽独。”用少陵诗。皆用事而不为所使。 诗难咏物,词为尤难。体识稍真,则拘而不畅。摹写差远,则晦而不明。须收纵联密,用事合题。如邦卿东风第一枝咏雪,双双燕咏燕,白石齐天乐赋促织,全章精粹,了然在目,而不留滞于物者也。 词之难于小令,如诗之难于绝句,盖十数句间,要无闲字句,要有闲意趣,末又要有有馀不尽之意。 语句太宽则容易,太工则苦涩。故对偶处,却须极工。字眼不得轻泛,正如诗眼一例。若八字既工,下句便须少宽,约莫太宽,又须工致,方为精粹。 ○王元美词论 王元美曰:花间以小语致巧,世说靡也。草堂以丽字取妍,六朝俞也。即词号称诗馀,然而诗人不为也。何者,其婉娈而近情也,足以移情而夺嗜。其柔靡而近俗也,诗︿缓而就之。而不知其下也。之诗而词非词也,之词而诗非诗也。言其业,李氏、晏氏父子、耆卿、子野、美成、少游、易安,至矣,词之正宗也。温韦艳而促,黄九精而刻,长公丽而壮,幼安辨而奇,又其次也,词之变体也。词兴而乐府亡,曲兴而词亡,非乐府与词之亡,其调亡也。 ○杨升庵词论 杨升庵曰:玉田清空二字,词家三昧尽矣。学者必在心传耳传,以心会意,有悟入处。又须跳出窠臼,时标新意,自成一家。若屋下架屋,则为人之臣仆。 填词平仄及断句,皆有定数。而词人语意所到,时有参差。如秦少游水龙吟前段歇拍句云:“红成阵,飞鸳”,换头落句云:“念多情、但有当时皓月,照人依旧。”以词意言,当时皓月作一句,照人依旧作一句。以词调拍眼,但有当时作一拍,皓月照作一拍,人依旧作一拍,为是也。又如水龙吟首句,本是六字,第二句本是七字,陆放翁此调首句云:“摩诃池上追游路”,则七字。下云“红绿参差春晚”,却是六字。又如瑞鹤仙“冰轮桂花满溢”为句,以满字叶,而以溢字带在下句。又如二句分作三句,三句合作二句者尤多。然句法虽不同,而字数不多出,妙在歌者上下纵横取协尔。 秦少游踏莎行,“杜鹃声里斜阳暮”,极为东坡所赏。後人病其斜阳暮为重复,非也。见斜阳而知日暮耳。犹韦应物诗“须臾风暖朝日暾”,既曰朝日,又曰暾,当亦为宋人所讥矣,此非知诗者也。古诗“明月皎夜光”,明皎光非复乎。李商隐诗“日向花间留返照”皆然。又唐诗“青山万里一孤舟”,又“沧溟千万里,日夜一孤舟”,宋人亦言一孤舟为复,而唐人累用之,不以为复也。 东坡贺新郎词,“乳燕飞华屋”云云,後段“石榴半吐红巾蹙”以下皆咏榴。卜算子“缺月挂疏桐”云云,“缥缈孤鸿影”以下皆说鸿,别一格也。 ○徐天池词论 徐天池曰:作词对句好易得,起句好难得,收拾全藉出场。凡观词当先辨古体制雅俗,脱尽宿生尘腐气者,方取咀味。 ○陈眉公词论 陈眉公曰:制词贵于布置停匀,气脉贯串。其过叠处,尤当如常山之蛇,顾首顾尾。 ○张世文词论 张世文曰:词体大略有二:一婉约,一豪放,盖词情蕴藉,气象恢弘之谓耳。然亦在乎其人,如少游多婉约,东坡多豪放,东坡称少游为今之词手,大抵以婉约为正也。所以後山评东坡,如教坊雷大使舞,虽极天下之工,要非本色。 ○徐伯鲁词论 徐伯鲁曰:自乐府亡而声律乖,谪仙始作清平调、忆秦娥、菩萨鬟诸词,时因效之。厥後行卫尉少卿赵崇祚辑为花间集,凡五百阕,此近代倚声填词之祖也。放翁云:“诗至晚唐五季,气格卑陋,千人一律,而长短句独精巧高丽,後世莫及,此事之不可晓者。”盖伤之也。然诗馀谓之填词,则调有定格,字有定数,韵有定声。至于句之长短,虽可损益,然亦不当率意为之。璧诸医家加减古方,不过因其大局而稍更之,一或太过,则失制方之本意矣。 沈天羽曰:调有定名,即有定格,其字数、音韵较然,中有参差不同者,一曰衬字。因文义偶不联畅,用一二衬字。按其音节虚实间,正文自在,如南北剧这那正个却字之类,亦非增实落字面,藉口为衬也。一曰宫调。所谓黄钟、仙吕、正宫、歇指、高平诸调。词有名从同,而所令宫调异,字数多寡,亦因之异者,如北剧黄钟水仙子,与双调水仙子异。南剧越调过曲小桃红,与正宫过曲小桃红异之类是也。一曰体制。唐人长短句皆小令耳,後演为中调、长调。一名而有小令,复有中调、长调,或系之以犯近慢别之,如南北剧名犯赚破之类。又有字数多寡同,而所入之宫调异,名亦因之异者。如玉楼春与木兰花,同以木兰花歌之,即入大石调之类。又有名异而字数多寡则同,如蝶变花一名凤栖梧、鹊踏枝,如念奴娇一名百字令、酹江月、大江东去之类,不能殚述。 词名多本乐府,然去乐府远。南北剧名多本填词,然去填词亦远。今按南北剧与填词同者,如青杏儿即北剧小石调,忆王孙即北剧仙吕调。生查子、虞美人、一剪梅、满江红、意难忘、步蟾宫、满路花、恋芳春、点绛唇、天仙子、传言玉女、绛都春、卜算子、唐多令、鹧鸪天、鹊桥仙、忆秦娥、高阳台、二郎神、谒金门、海棠春、秋蕊香、梅花引、风入松、浪淘沙、燕归梁、破阵子、行香子、青玉案、齐天乐、尾犯、满庭芳、烛影摇红、念奴娇、喜迁莺、捣练子、剔银镫、祝英台近、东风第一枝、真珠帘、花心动、宝鼎现、夜行船、霜天晓角,皆南剧引子。柳梢青、贺圣朝、醉春风、红林檎近、蓦山溪、桂枝香、沁园春、声声慢、八声甘州、永遇乐、贺新郎、解连环、集贤宾、哨遍,皆南剧慢词。外此鲜有相同者。 ○俞仲茅词论 俞仲茅曰:词全以调为主,调全以字之音为主。音有平仄,多必不可移者,间有可移者。仄有上去入,多可移者,间有必不可移者。倘必不可移者,任意出入,则歌时有棘喉涩舌之病。故宋时一调作者,多至数十人,如出一吻。今人既不解歌,而词调染指,不过小令中调,尚多以律诗手为之,不知执为音,孰为调,何怪乎词之亡已。 遇事命意,意忌庸、忌陋、忌袭。立意命句,句忌腐、忌涩、忌晦。意卓矣,而束之以音。屈意以就音,而意能自达者鲜。句奇矣,而摄之以调。屈句以就调,而句能自振者鲜。此词之所以难也。 小令佳者,最为警策,令人动蹇裳涉足之想。第好语往往前人说尽,当何处生活。长调尤为,染指较难。盖意窘于侈,字贫于复,气竭于鼓,鲜不纳败,比于兵法,知难可焉。 ○刘公勇词论 刘公勇曰:词亦有初盛中晚,不以代也。牛峤、和凝、张泌、欧阳炯、韩、鹿虔辈,不离唐绝句,如唐之初,未脱隋调也,然皆小令耳。至宋则极盛,周、张、柳、康,蔚然大家。至姜白石、史邦卿,则如唐之中。而明初比晚唐。盖非不欲胜前人,而中实枵然,取给而已,于神味处,全未梦见。 词起结最难,而结尤难于起,盖不欲转入别调也。“呼翠袖,为君舞”,“倩盈盈翠袖,英雄泪”,正是一法。然又须结得有“不愁明月尽,自有夜珠来”之妙,乃得。美成元宵云“任舞休歌罢”,则何以称焉。 “夜阑更秉烛,相对如梦寐。”叔原则云:“今宵剩把银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。”此诗与词之分疆也。 重字良不易,如错错错与忡忡忡之类,须另出,不是上句意乃妙。 词有警句,则全首俱动。若贺方回非不楚楚,总拾人牙後慧,何足比数。 上脱香奁,下不落元曲,斯称作手。 竹枝、柳枝,不可径律作词。然亦须不似七言绝句,又不似子夜歌,又不可尽脱本意。“盘江门外是侬家”及“曾与美人桥上别”,俱不可及。 工调芜累与痴重同忌,衬字又不可少,然忌浅熟。 中有对句,正是难处,莫认作衬句。至五七言对句,使观者不作对疑,尤妙。“红杏枝头春意闹,”一闹字卓绝千古。字极俗,用之得当,则极雅,未可与俗人道也。“湿红娇暮寒”,亦复移易不得。 古人多于过变,乃言情。然其意已全于上段,若另作头绪,不成章矣。 ○贺黄公词论 贺黄公曰:词家多翻诗意入词,虽名流不免。李後主一斛珠末句云:“绣床斜凭娇无那。烂嚼红绒,笑向檀郎唾。”杨孟载春绣绝句云:“闲情正在停针处,笑嚼红绒唾碧窗。”此却翻词入诗,弥子瑕竟效颦于南子。 写景之工者,如尹鹗“尽日醉寻春,归来月满身”,李重光“酒恶时拈花蕊嗅”,李易安“独抱浓愁无好梦,夜阑犹剪灯花弄”,刘潜夫“贪与萧郎眉语,不知舞错伊州”,皆入神之句。 词虽宜艳冶,亦不可流于秽亵。吾极喜康与之满庭芳寒夜一阕,兼词令议论叙事三者之妙。首云:“霜幕风帘,闲斋小户,素蟾初上雕笼。”写其节序景物也。“玉杯,还与可人同。古鼎沈烟篆细,玉笋破、橙橘香浓。梳妆懒,脂轻粉薄,约略淡眉峰。”则陈设济楚,ゾ核精良,与夫手爪颜色,一一如见。换头云:“清新歌几许,低随慢唱,语笑相供。道文书针线,今夜休攻。莫厌兰膏更继,明朝又、纷冗匆匆。”则不惟以色艺见长,宛然慧心女子,小窗中喁喁口角。末云:“酩酊也,冠儿未卸,先把被儿烘。”一段温存旖旎之致,咄咄逼人。观此形容节次,必非狭斜曲里中人,又非望宋窥韩者之事,正希真所云真个怜惜也。此等处,举一以概其馀,在读词者自知之。 小词以含蓄为佳,亦有作决绝语而妙者,如韦庄“谁家年少足风流。妾拟将身嫁与,一生休。纵被无情弃,不能羞”之类是也。牛峤“须作一生拚,尽君今日欢”,抑其次矣。柳耆卿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,亦即韦意而气加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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