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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-游宦纪闻-宋-张世南

  犀似牛,猪首大腹,脚有三蹄,色黑,好食棘,其皮每孔生三毛。顶一角;或云两角;或云三角。郭璞尔雅注:「犀三角:一在顶上,一在额上,一在鼻上。鼻上者,即食角也,小而不隋 【 他果反,】 亦有一角者。」 【 小而不隋,亦有一角者 「隋」据尔雅注疏(中华书局聚珍仿宋本)郭注作「椭」音堕。「亦有一角者」句上,有「好食棘」三字。】 岭表录异曰:「犀有二角,一在额上为兕犀,一在鼻上为胡帽犀。」牯犀亦有二角,皆为毛犀;而今人多传一角之说。向在蜀,见画图犀之形,角在鼻上,未审孰是。   此数种,俱有粟纹,以粗细为贵贱。贵者,有通天花文。犀有此纹,必自恶其影,常饮浊水,不欲照见也。文理绝好者,有百物之形。或云「通天者,是其病理」,不可知也。通天犀,脑上角千岁者,长且锐,白星彻端。能出气通天,则能通神,可破水骇鸡,故曰「通天」。抱朴子曰:「通天犀有白理如线者,以盛米,?见即骇。其直者,刻为鱼 【 其直者,刻为鱼。「直」原作「真」 按抱朴子原文为「得直角一尺以上,刻以为鱼……」此处「真」字?,据改。】 ;衔入水,水开三尺。」俗所谓离水犀者是也。犀胎时,见物象戾天,则形于角上,故云「通天」。有倒插;有正插;有腰鼓插。倒插者,一半以下通;正插者,一半以上通;腰鼓插者,中断不通。其类极多,皆以为奇异。故波斯呼象牙为白暗,犀角为黑暗,言难识别也。   犀中最大者曰「堕罗犀」,一株有重七、八斤者,云是牯犀额角。其花多作撒豆斑。色深者,堪作带胯;斑散而色浅者,但可作器皿耳。或曰,兕是犀之雌者,未知的否。又曰,犀之佳者是?犀。纹理细腻,斑白分明,俗谓斑犀。服用为上。然入药,则不如雄犀也。凡犀入药者,有黑白二种,以黑者为胜。其角尖又胜。方书多言生犀相承,谓未经水火湛 【 将廉反】 炽者是,或谓不然。盖犀有捕得,杀而取者为生犀;有得其蜕角为退犀,亦犹用鹿角法耳。   唐相段文昌门下医人吴士皋,因职,于南海见舶主,言海中取犀牛之法;先于山路多植木,如猪羊栈。其犀以前脚直,常依木而息。植木久必蠹,犀忽倚焉,即木折犀倒,而因毙之,取其角。又云:「犀每自蜕角,必培土埋之。海人迹其处,潜易以木角。若直取之,则犀徙去别山遯迹,不可寻已。」未知今之取犀角,果如此否。异物志云:「山东海水中犀牛,乐闻丝竹,彼人动乐,犀则出。」   祥符间,老珰李德永,撰点头文一编。其间有论犀带至贵者,无出于黑犀。谓生犀彻骨黑者,名黑骨犀。不经汤火,只如饼馅,解刀四边,取方为铰具。其文头或如桑椹,或似狗鼻,以墨蜡刷之,自然光润。性全脂脉在内,兼无皴裂,四边云头两脚直者,是也。不拘黔、螺、?、牯;黔谓无纹,螺谓纹旋,?纹细,牯纹大而匀。或每一粒纹尖上,更有一眼者,佳也。又有赭黄犀,须是里外透明,莹净如真金色者,至宝也。   又一说,犀有二种;曰「山犀」,曰「水犀」。「水犀」少见。五溪记云:「『山犀』者,食竹木,小便竟日不尽。夷獠以弓矢采取,故曰『黔犀』。」   大率犀之性寒,能解百毒。世南友人章深之,病心经热。口燥唇干,百药不效。有教以犀角磨服者;如其言,饮两碗许,疾顿除。   成都双流县,有一匠者,能以牛角造通犀。但刻画太逼真,易为人所识别。然色泽粟纹,自有不可揜者。   井邑间市语,谓犀下品为「鬼犀」,乃死犀角。其纹、色,绝不堪也 【 原注:案解刀四边,「解刀」,揩上声,疲也,于义无取,疑「绝刀」字之误。又案「故曰黔犀」上,似有脱文。】 。   淳熙丁酉,议者以混补太学,人数猥冗,遂立待补太学生之法。以终场人数定其额,百人取三,继又倍之。预选者 【 原注:案此处似有脱误。】 ,是亦薄收场屋之效。时多嘲谑之语。独司业计公衡,名之曰「贡余」,尤觉隽永。   淮南人藏盐酒蟹,凡一器十只,以皁荚半挺置其中,则经岁不坏。世南向侍亲至四明,盐白而廉。仆辈贪利,以庵盛贮。邸翁曰:「涂中走卤,将若之何?授汝一法,可煨皁荚一挺置其中,则无虑矣。」试之,果然。   凡衣帛为漆所涴,即以麻油先渍洗透,令漆去尽。即以水胶镕开,少着水令浓,以洗麻油,顷刻可尽。盖胶性与油相着,即如米泔。桐油亦然。   若白衣为油污,石膏(火研)细,糁污处,以重物压过夜,则如初。如卒无此,只以新石灰亦佳,此皆已试之效。   验漆之美恶,有?括为韵语者云 【 有?括为韵语者云 「?」原作「檃」,说郛本作「?」。按「檃」为正曲之物,应与「木氏口」或「栝」连用,与「括」连用者,应作「?」,据改。】 :「好漆清如镜,悬丝似钓钩。撼动虎斑色 【 原注:案商刻作玻珀色。】 ,打着有浮沤。」   验真桐油之法,以细篾一头作圈子,入油蘸。若真者,则如鼓而鞔圈子上 【 则如鼓而鞔圈子上 「而」说郛本作「面」。】 。纔有伪,则不着圈上矣。   雄黄、雌黄出阶州。雄黄好者如鸡冠,色透明可爱。雌黄佳者成叶子,如金色。入乳钵内研,顷刻成粉,色极鲜丽。与韶粉相忌。绘事不可用二物,稍相亲,则色沦胥而黑。向在蜀,曾令画工用之。卷藏数月,已而展翫,其色果然,工亦不晓 【 原注:雄黄、朱砂中,皆有水银。韶粉乃铅烧者,水银见铅必黑。】 。   蕲春铁钱监,五月至七月,号为「铁冻」。例阁炉鞴,本钱四可铸十;铁炭稍贵,六可铸十,工雇费皆在焉。其用工之序有三:曰「沙模作」;次曰「磨钱作」;末曰「排整作」。以一监约之,日役三百人,十日可铸一万缗。一岁用工九月,可得二十七万缗。   陈文忠公尧叟,字唐夫,端拱二年,状元及第。文惠公尧佐,字希文,端拱元年,举进士第十六人。康肃公尧咨,字嘉谋,咸平三年,状元及第。三人,皆秦国公省华之子也。方仲弟希元登第之明年,赐绯。与父省华,同日改秘书丞。故唐夫有启事云:「蟾桂骊珠,连岁有弟兄之美;鱼章象简,同时联父子之荣。」   吾乡三洪,皆忠宣公皓之子也。兄弟连中词科。绍兴十三年,忠宣以徽猷学士直翰苑。绍兴二十九年,其仲子文安公遵,始入西省。隆兴二年,文惠公适继之。干道二年,文敏公迈又继之。相距首尾二十二年。故景卢有谢表云:「父子相承,四上銮坡之直;弟兄在望,三陪凤阁之游。」二事实为本朝儒林荣观之盛。   韵略中无「打」字,已详见归田录中。但于广韵「梗」字韵中,音德冷、又都挺切。今俗谈谓打鱼、打水、打船、打伞、打量之类,于义无取。沙随先生云:「往年在太学炉亭中,以此语同舍,有三山黄师尹曰:『丁、当也,以手当之也。』其义该而有理。」   无「不」字,但于「有」字韵中音俯九,又「尤」字,韵中音方鸠。   「褪」字亦常用者,?检字书皆无之。「尖」字,韵中亦不载 【 原注:卢文弨曰,案「褪」,古但作「退」,「尖」古但作「櫼」,广韵有「尖」字。】 。   东坡谒吕微仲,值其昼寝,久之方出。见便坐有昌阳盆,豢绿毛龟。坡指曰:「此易得耳!唐庄宗时,有进六目龟者。敬新磨献口号云:『不要闹,不要闹,听取龟儿口号。六只眼耳睡一觉,抵别人三觉』。」世南尝疑坡寓言以讽吕,未暇寻阅质究。偶因见岭海杂记,有载六目龟出钦州,只两眼,余四目乃斑纹。金黄色 【 金黄色 「色」稗海本作「花」。】 ,圆长中黑。与真目排比,端正不偏。子细辨认,方知为非真目也 【 原注:案陈与义石龟诗云:「道人莫欺此龟无六眸。」胡仲孺注云:「江赋有『龟六眸』。唐先天中,江州献六眸龟。」】 。   蜀之岷山,有焦夫子。国初时,人亡其名。以博学教导后进,故世以夫子称。貌陋且怪,长目广鼻,?髯垂瘿。性率不自饰,虽冠带,往往爬搔扪虱。然为歌诗,有惊人句。今蜀人止能诵其一联云:「两轮日月磨兴废;一合乾坤夹是非。」   熙宁中,文与可因至天彭,馆于徐公园。杯酒谈笑中,肆笔成夫子像于亭之壁,曲尽寒酸态度。元丰壬戌,郡守聂子固,惧其岁久隐晦漫灭,遂徙其壁于郡圃凝翠亭,今不复存矣。有石刻在,世南尝得其本。今人但见与可枯木竹石,未尝见其为人物。坡公谓「与可诗文不能尽,溢而为书,变而为画,皆诗之余」。诚哉是言也。   蜀昔有术士,精于谈天,尤善戏谑。士夫或有以五行试其术,答云:「此人必已食禄,异时官至五马。」咸强其笔于楮,以为它日证验。于是索笔特书云:「目今敛板鞠躬,已见二千石在后。」?莫不哗然哂之,且诮云:「是乃挽米舟一水手,何为谬言如是?」术者云:「吾之术验矣,请细思之。」?方悟敛板鞠躬之说,莫不为之一笑。   今之作倅者,皆借绯。堂除知县亦借绯。太守则借紫。谓已经赐绯,则借。军监则仍绯。边郡节镇,不俟赐绯,可借紫,谓之隔借。先作州,曾借紫,后得军,则仍服绯。此皆甲令定制。比年张嵩,先知嘉兴府,后知建昌军,遂申朝廷云:「前任已蒙恩借紫,今任欲乞仍旧旨。」从之,遂为定例。 游宦纪闻卷三   泊宅编云:「越绝书曰:『慧种生圣,痴种生狂。桂实生桂,桐实生桐』。」沙随先生云:「以世事观之,殆未然也。齐民要术曰:『凡种梨,一梨十子,唯二子生梨,余皆生杜』。段氏曰:『鹘生三子,一为鸱』。禽经曰:『鹳生三子,一为鹤』。造化权舆曰:『夏雀生鹑,楚鸠生鹗』 【 原注:案元本误鸮。】 。南海记曰:『鳄生子百数,为鳄者才十二。余或为鼋、为?』。然则尧之有丹朱,瞽瞍之有舜,鲧之有禹,文王之有周公,又有管、蔡,奚足怪哉。」   先生又尝谓「桂生桂,桐生桐者,理之常也;生异类者,理之变也。先儒谓扬雄宜有后,张汤宜无后。然则人之私智,安得必之于天?孟子曰:『莫之为而为者,天也;莫之致而致者,命也』。斯言尽之矣。」   昔人有诫后生,不可称前辈表字 【 不可称前辈表字 「字」原作「德」,说郛本作「字」。按据后文,当作「字」,据改。】 ,此忠厚之至也。然一时出于中心至诚,未尝深考。字,所以表德也,古人以为美称。殷人以讳事神,而后有字。仪礼子祭父云:「敢昭告于考伯某父。」称字也。子思子作中庸,称其祖曰:「仲尼曰云云。」爰盎之侄问盎曰:「丝能日饮几何?」近世子由与坡公,多言子瞻兄。陈了斋师事龟山,简中称中立先生。非若今世俗,既讳其名,又讳其字也。   又,今往往有「台讳」、「尊讳」之语,尤非是。生曰「名」,死曰「讳」,载之礼经可覆。礼部韵载,先帝庙讳曰「讳」,今上皇帝御名只曰「名」。称生人名乃曰「讳」,不祥之甚也 【 原注:卢文弨曰:案汉宣帝诏云:「其更讳询。」】 。   世南少小时,尝见亲朋间,有请紫姑仙。以着插筲箕,布灰桌上画之。有能作诗词者,初间必先书姓名,皆近世文人,如于湖、石湖、止斋者。亦有能作时赋、时论、记跋之类者,往往敏而工。言祸福,却多不验。   近时都下有士人,许其姓者,能迎致大仙,所言多奇中。嘉定壬午之春,三山黄公朴,同一、二朋友访许,扣功名大略。即书「沙门光远降」。先作自赞云:「伸脚自由,屈脚自在。不知十二部尊经,不识三千条大戒。醉后高歌,无障无疑。当时若见阎王,任它枷锁杻械。」又一云:「无疑无疑,自有东西。目前行检,眼下阿鼻。不认真实法性,不念如来菩提。捉取金毛狮子,任教乌兔如飞。」后再书云:「黄子!黄子!文魁多士。酝藉胸中十万兵,纵横笔下三千字。无垢为朋,汪公相似。若得火土相逢,一跃禹门浪里。」后八年,岁在己丑,黄公果大魁天下。黄生于壬子,魁于己丑,实符火土相逢之句。状元局中,诸公唱和诗,有酝藉、纵横一联,不差一字,鬼物已先知之矣。   光远乃昔时云游入蜀,至青城山丈人观,不为道士所礼。伪为绣衣出巡,尽鲸观中向来不礼之人,南僧不许入蜀者以此。距今百余载,尚为黠鬼,可谓异事。   龙溪先生汪公藻,字彦章,吾郡之德兴人。幼年已负文名 【 幼年已负文名 「文」稗海本作「大」。】 。作诗云:「一春略无十日晴,处处溪云将雨行。野田春水碧于镜,人影渡傍鸥不惊。桃花嫣然出篱笑,似开未开最有情。茅茨?暝客衣湿,破梦午鸡啼一声。」此篇一出,便为诗社诸公所称。晚年牢落,莫究所学。朱叔止题其墓云:「名高从昔毁相随,未免着儿着力挤。一日狼心萌偃月,十年豹雾隐愚溪。不逢华旦开昌运,终抱沈埋返故栖。已矣九原宁可作,萧萧古木乱蝉嘶。」亦为诸公所称。叔止名軧,舍人新仲之侄也。   永福县之东南八十里,罗汉寺之仙岩,有篆书十。形体奇怪,环布岩石。不着姓名,人所未识,号曰「仙篆」。欧阳公永叔尝得之,喜其无镌刻之迹,如指画成文。欲以番夷金书字图号译之,未暇也。蔡端明时守三山,以道家书释之曰:「贫道守真一,中有不死术。」亦莫得其据。   政和三年之夏,邑宰陈武佑,好奇之士也。访求其详,知篆有三:一在安仁寺仙人山,寺僧惮墨蜡之费,燎断而瘗之;二在中和寺黄坑之崖,今存焉,字皆奇怪,亦不可识;三即罗汉之仙岩也。安仁者,掘而得之,仅完三字。又于上生院僧景纯,得所藏善本四字,余不复有。遂再锓诸木,列岩之堂。今闻亦有不存者。   余尝见碑本,字势夭矫,洒落奇妙。枝叶不属,而脉络皆通,信是奇怪。不知蔡忠惠观道家何等书而识之?此字恐子云未必识也。   程公衡,字子平,沙随先生之父也。知音律。宣和间,市井竞唱韵令。程曰:「五声皆往而不返,不祥也。」后二帝播迁。建炎初,唱柳叶曲,程又曰:「当有姓刘人作乱。」后数年,伪齐窃据中原。此说载之沙随家集中。   苏翁者,初不知其何许人。绍兴兵火末,来豫章东湖南岸,结庐独居。待邻右有恩礼,无良贱老稚,皆不失其欢心。故人爱且敬之,称曰苏翁,犹祖翁、妇翁云。身长七尺,美须髯,寡言笑。布褐草履,终岁不易。未尝疾病。筋力数倍于人,食啖与人亦倍。巨锸长柄,略与身等。披荆棘,转瓦砾,辟废地为圃。或区或架,或篱且垣。应四时蔬菜,不使一阙。   艺植耘芟,皆有法度,灌注培壅,时刻不差。虽隆暑极寒,土石焦灼,草木冻死,圃中根荄芽甲,滋郁畅茂。以故蔬不绝圃,味它圃蔬为最胜。市鬻者,利倍而售速。每先期输,直不二价,而人无异辞。昼尔治圃,宵尔织屦。屦坚韧,革舄可穿,屦不可败。织未脱手,人争贸之以馈远,号曰苏公屦。薪米不至匮乏,且有余羡。喜周急,人有贷假,随力所及应之,负偿一不经意。闭门高卧,或危坐终日,人莫测识。   先是高宗南渡,急贤如饥渴。时张公浚为相,驰书函金币,且移书属豫章漕及帅曰:「余乡人苏云卿,管、乐流亚,遯迹湖海有年矣。近闻灌园东湖,其高风伟节,非折简所能屈。幸亲造其庐,为我必致之。」漕、帅密谕物色,彼人曰:「此有灌园苏翁者,无云卿也。」漕、帅即相与变服为游客,入其圃,翁运锄不顾。二客前揖与语,翁良久问客何从来?乃延入室。土锉竹几,辉光溢然。地无纤尘,案上留西汉书一册。二客神融意消,恍若自失。默计曰:「此为苏云卿也,必矣。」既而汲泉煮茗,意稍款接。客遂扣曰:「翁仙里何地?」徐曰:「广汉。」客曰:「张德远,广汉人,翁当识之。」曰:「识之。」客遂泛问张公世系材品,翁历历陈叙,且曰:「不知张今何官?」盖其初不料张公使其访己,而欲致之也。二客遂笑谓翁曰:「某等备乏漕、帅,实非游者。张公今秉相权,令某等造庐,以礼致公,共济大业。」出书函金币于其案上。翁色遽变,喉中隐隐有声,似怨张公暴己者。至是,始知翁广汉人,即云卿是已。然终不知云卿其字邪?抑名邪?   继旌旗填委,坚请翁同载以归。再三谢,不可,许诘朝上谒。越夕,遣吏迎伺,则扃户阒然。从他径排闼入,惟书币留案上,俨然如昨日。室空,而人不可得见矣。形骸辽绝,莫知所终。此隆兴士宋自适字正父,所记苏翁本末如此。宋后得翁遗址,面揖湖山,平地数十亩。仍筑小庵,以寄仰高之思。章泉先生为名之曰灌园庵。   世南倾在瑞安董宰煟书室中,见其所录诚斋先生与周益公小简,心窃爱之。读数过,辄能成诵。今二十年矣,追思尚记首尾。其间必有脱误处。它时得见大全集,当借本改正之。谩记于此:   「万里伏以涉秋益热,共惟少保观使丞相,小陌云庄,天棐忠荩,钧候万福,相眷均庆。某近得报,知阁下释位去国,而莫知风帆所止。作收尤延之书,乃知度夏于阳羡。吾人仕宦,有进便有退,有出便有处。丞相势位,岂不能筑河沙而障屋溜。君子得时行道,而不得究其所蕴,良可憾者。然道之兴废,圣人归诸命;斯文得丧,圣人归诸天,则又何憾焉!当庚午试南宫,丞相雪中骑一马于前,而某荷一伞于后。当此之时,岂知丞相至此?布衣位极上宰,此后复奚求哉?却严寒、饮醇酒之论,丞相尚记忆否?已矣!姑置此事。独世路风波,真可畏耳。近读邸报,得感事诗云:『去国还家一岁新,凤山锦水更登临。别来蛮触几百战,险尽山川多少心。何自闲人无藉在,不妨冷眼看升沈。荷花正闹莲蓬嫩,月下松醪且满斟。』当左揆进步时,高揖辞去,此举甚善,惜宿留耳。声利之场,轻就者,固不为世所恕,蔡定夫是也;而不轻就者,亦复不恕,何哉?朱元晦是也。论至于此,则去就辞受,皆不可取。可畏!可畏!」云云。   又尝记其答益公惠鸠兔橘酒小柬云:「锦羽在桑,翩翩二七;褐衣缺口,跃跃一双。挟欢伯以俱来,与木奴而偕至。共惟某官,文章羹酒,儒学凤麟。游梁王之兔园,夙推能赋;赐汉庭之鸠杖,晚冠耆英。橘颂续骚,酒箴饱德。填然四美,萃此一翁。某已尝占辞,敬致追节。」云云。观此,足见善于体物者也。   占城国,前此未尝与中国通。唐显德五年,国王因德漫,遣使者莆诃散来,贡猛火油八十四瓶,蔷薇水十五瓶。其表以贝多叶书之,香木为函。猛火油以洒物,得水则出火。蔷薇水得自西域。洒衣虽弊,而香不灭 【 而香不灭 「灭」原作「减」,新五代史(中华书局点校本)四夷附录原文作「灭」,据改。】 。已上见五代史四夷附录。内典云:「人火得水而灭,龙火得水而炽。」 【 原注:案商刻「而」作「则」。按两「而」字均作「则」。】 信有此理。阴阳自然变化论曰 【 阴阳自然变化论曰 「然」稗海本作「有」。】 :「龙能变水,人能变火。龙不见石,人不见风,鱼不见水,鬼不见地。」此亦理也。   予友人胡子震,尝谓予曰:「牛以鼻听。」盖闻之前辈余论,而莫知所本。一日,观庖丁解牛首,剖至耳,果见窒塞无孔,始信其言之不妄。埤雅举戎右曰:「赞牛耳、桃茢。牛耳无窍,以鼻听也。」焦赣易林曰:「牛、龙耳聩。」盖龙亦聋者也。牛走顺风,马走逆风。故楚子曰:「君处北海,寡人处南海,唯是风马牛,不相及也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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