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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8-萤雪丛说-宋-俞成

武夷有一狂者烂醉,詈及屏山先生刘彦冲。次日,修书谢罪,先生不责其过,但于纸尾复之云:“蛇本无影,弓误摇之。影既无之,公又何疑?白首如新,倾盖如故。”真达者之词也。 ○不怪炎凉 人之一身已自有轻重,足履秽恶则不甚介意。昔手一沾污,浣濯无已,岂可怪世情之炎凉也哉?旧有题汤泉者最为该理,如云:“比邻三井在山岗,二井水寒一井汤。造化无私犹冷暖,争教人世不炎凉。” ○矢鱼于棠 辛酉秋,因如鄱阳,阅三十六家《春秋》解。若注“矢鱼于棠”,虽累数说不透,皆以矢为观非也。使其以矢为观,当时何不直书其事,而乃云云若是,盖有深意存焉。余尝谓:矢者,射也,正《周礼》所谓“矢其鱼鳖而食之”是也。推而正之,若《皋陶》“矢厥谟”亦射义也。释著者类训直,又非。“周道如砥,其直如矢”,乃诗人比喻之辞,故可以云直;若书之“矢谟”,《春秋》之“矢鱼”,皆出于任意而为之故可以云射。自《皋陶》有“矢谟”之说,而后董仲舒有射策之文。君子于此,可以意推,不可以例观也。 ○溺于阴阳 陈季陆尝挽刘韬仲诸公同往武夷,访晦翁朱先生,偶张体仁与焉。会宴之次,朱张志形交谈风水,曰如是而为笏山,如是而为靴山,称赏蔡季通无已。季陆遂难云:“蔡丈不知世代攻于阴阳,方始学此。”晦翁又从而褒誉之,乃祖、乃父明于龙脉,季通尤精。季陆复辨之曰:“据其所见,尝反此说若儒者世家,故能成效。若日者世家,便不足取信于人。何者?公卿宰相皆自其门而出,他人何望焉?”周居晦应苗曰:“他家也出官,出巡官陈尝。譬如烧金炼银之术,父可传之于子,子可传之于孙,孙何必教外人?古者人皇氏,世人有九头,已无定形。未有百官,已有许多山了,不知何者为笏山,何者为靴山。”坐客皆笑。晦翁摇指向季陆道:“此说不可与蔡文知□。”亲闻是语,故纪之,以为溺于阴阳者之戒。 ○人之小名 人生子,妄自尊大,多取文武富贵四字为名。不以颜为名,则以望回为名,不以次韩为名,则以齐愈为名,甚可笑也。古者命名,多自贬损,或曰愚曰鲁,或曰拙曰贱,皆取谦益之义也。如司马氏幼字犬子,至有慕名野狗,何尝择称呼之美哉?尝观进士同年录,江南人习尚机巧,故其小名多是好字,足见自高之心。江北人大礼任真,故其小名多非佳字,足见自贬之意。若夫雁塔之题,当先正名垂于不朽。 ○事要有分 一切之事皆要有分,若是无分而欲极力强求,徒然而已。王虚中先生譬如筵席安排十分,已饮过数巡,忽有亲朋访及,虽欲挽之同坐,奈酒阑歌罢,不可得而相陪,此乃谓之无分。大凡功名、富贵、贫贱、休戚皆是五行带来,无非分定,安可叹息怨恨于斯耶!不然,晦翁先生何为有随缘安分四字也? ○得失有时 人之得失各自有时,初不知其所以然而然也。有朋友于试罢之后闻望不著,遂欲舍书学剑,无所不至。龙□王先生皋似一绝曰:“得则欣欣失则悲,桃红李白各随时。虽然属在东君手,问着东君也不知。” ○忠恕违道不远 曾子曰:“夫子之道,忠恕而已矣。”《中庸》曰:“忠恕违道不远,学者疑为不同。”伊川云:“《中庸》恐人不喻,乃指而示之近。”又云:“忠恕固可以贯道,子思恐人难晓,故降一等言之。”又云:“《中庸》以曾子之言,虽是如此,又恐人尚疑忠恕未可便为道,故曰违道不远。”游定夫云:“道一而已,岂参彼此所能豫哉?此忠恕所以违道,为其未能一以贯之也。虽然,欲求入道者,莫近于此。此所以违道不远也。”杨中亢云:“忠恕固末足以尽道,然而违道不远矣。”侯师圣云:“子思之忠恕,施诸己而不愿,亦勿施于人,此已是违道。若圣人,则不待施诸己而不愿,然后勿施诸人也。”诸公之说大抵不同。予切以为道不可名言,既丽于忠恕之名则为有迹,故曰违道。然非忠恕二字,亦无可以明道者,故曰不远,非谓其未足以尽道也。违者违夫之谓,非违畔之谓。老子曰:“上善若水。”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苏子由解云:“道无所不在,无所不利,而本亦然。然而既而丽于形,则于道有间矣,故曰几于道。然而可名之告未有若此者,故曰上善。”其说与此□同。 ○克己复礼天下归仁 尝问安定先生胡侍郎,何谓克己复礼天下归仁?胡举邵尧夫诗以答之云:“门前路径无令窄,路径空时无过客。过客无时路径荒,人间满地生荆棘。”其□□□□□□。 ○圣人之于天道 陈洪范问艾轩先生林祭酒,圣人之于天道如何?答云:“给是恁地未悟。”间复问:“□□君国录”,答云:“正如京师人卖床贴恰用得着。”观此二说,其意则一。 ○学易无大过 圣人之处事,与常人不同。常人之处事多有不及,惟圣人之处事不患不及,祗恐太过。夫子称“加我数年,五十而学《易》,可以无大过”者,盖欲勉进中年,而学冼心退藏之书,则处事得中,断无不及之患。今不曰无不及,而特曰可以无大过者,此圣人谦抑之许也。《中庸》曰:“有所不足,不敢不勉。有余,不敢尽。”宁非君子之中庸乎?尝观夫子于三百篇之诗,而断以思无邪之一言,此见夫子得诗之中也。于《易》则曰无过,于《诗》则曰无邪,是皆一意。 ○解书 洪内翰景卢主泮三山,以林少颖为《书》学论,讲“帝鹜下土”数语曰:“知之为知之,《尧典》之所以可言也。不知为不知,九共稿饫略之可也惜乎。”林书不载此说,予故表而出之。尝见王虚中谈及林少颖、吕伯恭讲究《书》学,皆有所得,各有所见。学者当详复其为训,若前人解《书》言“宥过无大,刑故无小”,乃谓赦宥其过误者,虽大亦宥之,刑责□特,故过虽小亦刑之。如此则于辞上脱无字,添虽字矣,是其辞已不明也。若失火而延及宫库,此过误也,此大者也,其可宥乎?若驰马而蹂死小兄,此过误也,此大者也,其可宥乎?是其理已不安矣。若命人守果实,拈以小果食之,此故也,此小者也,亦将刑乎?若命人守舍而窗穴之小窍以窠其外,此故也,此小者也,亦将刑乎?是其理已不安矣。则若商鞅之法弃灰于道者有诛,岂圣人之法哉?若曰宥过误则无大者,谓小者则宥,大者则不宥,所以使人警畏,非敢懈怠也。若曰刑特故者则无小者,谓稍大则刑,小者则不刑,所以示吾宽德非为苛细也。宥过无大是以见圣人之义,刑故无小是以见圣人之仁。是说盖得于伯氏俞君从,俞梦达平时有得于耆学者如此。 ○解《孟子》 陈季陆常推贾挺才好,先生非惟笔力过人,又且讲授不雷同,且如说《孟子》,引得杜诗为证,极是明白。若解文王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,正是“文人屋上乌,人好乌亦好。”桀纣瑶台瑗台,正是“君看墙头桃树花,尽是行人眼中血。”夫以乌鸟本是可恶之物而反喜之,桃花本是可喜之物而反恶,是何也?盖由人情所感而然,尔灵台瑶台亦莫不然。 ○东莱教学者作文之法 东莱先生吕伯恭尝教学者作文之法,先看精骑,次看《春秋》权衡,自然笔力雄扑,格致老成,每每出人一头地。 ○徐积悟作文之法 节孝先生徐积因读《史记货殖传》,见“人弃我取,人取我与”,遂悟作文之法。 ○辨滕王阁序落霞之说 王勃作《滕王阁序》,中间有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之句,世率以为警联。然而落霞者,乃飞蛾也,即非云霞之霞,土人呼为霞蛾。至若骛者,乃野鸭也。野鸭飞,逐蛾虫而欲食之故也,所以齐—廷;若云霞,则不能飞也。见《吴解事始》。 ○评论词赋破题 尝见俞冯老叔叔举似外公,暨《中大陶天之历数在舜躬赋》,破题云:“神圣相授,天人会同,何讴歌不之尧子,盖历数在于舜躬。”又见陈季陆先生淡及陈元裕尝主文衡,出《大椿八千岁为春秋赋》,满场破题皆阁笔焉,遂自作云:“物数有极,椿龄独长,以岁历八千之久,成《春秋》二序之常。”又见蔡曼卿称赏上舍熊元用节十四岁作《君人成天地之化赋》,破云:“物产于地,形钟白天,赖君人之有作,成化功之未全。”三赋四柱皆出人意表,真所谓作赋手也。尝闻张从道凤先生论文,有及向之省试,赋题出《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》,满场皆曰:“诣南门而听焉。”惟魁者以诣为出,便见得在外意也。当时父子同试,尚留隐情,及至揭榜,方知父魁子亚,而问之何不见诲,父云不解有两魁也。东坡以诗赋一序见工拙,即此可知。 ○赋以一字见工拙 曩者吴叔经郛在湖南漕试,以本经诗义取解魁,次名陈尹,赋《文帝前席贾生》,破题云:“文帝好问,贾生力陈,忘其势之前席,重所言之过人。”叔经先生改势字作分,陈大钦服。内有打花格云:“金莲烛焕,煌煌汉天子之仪;玉漏声沉,缠缠洛阳人之语。”试官已喜此——联。又陈季陆在福州考较,出《皇极统三德五事赋》,魁者破题云:“极有所会,圣无或遗,统三德与五事,贯一中于百为。”季陆先生极喜开初两句,只嫌第四句不是“贯百为于一中”,似乎倒置。改贯字作寓,较有意思。尤喜陈舜申三策,第三道策题问屯田,乃先生撰也,最是答得工夫。此皆二公之警诲也。 ○假用夏字 往年上庠汤黄中试《秋燕已如客诗》破题:“近人方贺厦,如客已警秋。”以厦对秋,权借用字也。陈傅良作《仲秋教治兵赋》破题:“虽诸夏之偃武,必仲秋而治兵。”张永《防秋诗》云:“逆胡方猾夏,中国重防秋。”以夏对秋,正借用字也;原其所作皆有自来,岂非得□乔月中桂之遗意耶?所谓“根非生下土,叶不坠秋风”是也。六吟入韵,能于偕对上得一二警联,便自高人一着,作者不可不知。 ○诗贵熟读 梁揆叔子解试,《雕鹗离风尘诗》,当时无不击节,天人径说。“雕鹗冲天品,凡禽未易伦,三秋乘志气,一举离风尘。”或者喜其自喻见志,果超诣上上第。幼尝诎此一篇,已自迅口转过,初不觉其所以妙处。及至暮年,始悟“高腾霄凤渚,下睨塞鸿宾”,借渚字对宾,无如此之巧,始叹伏不能自己。大凡玩古人糟粕,须是字字究竞,句句勘破,方是读书。又要熟读,古人云:“读书百遍其父自见。”又云:“旧书不厌百遍读,熟读应须子自知。” ○廷对二说 尝见闽中一士人方领乡举,叨□过省廷对,有“蒙被教育”之说。又见浙中一先生,四举子当廷对,有“僻在一隅”之说。皆不欲言其名也,都是套笼说话,怕落第五甲也,欲媒试官把做《大学》,川中人看得数较优,果是使得验其狡猾如此。后进之士当自奋励,取高第而窜巍科,夹在万人头上立,不可效此曹为碌碌计也,千万勉旃。 ○祝贺生辰 伊川生日致斋恭肃,不事饮燕歌乐,盖念劬劳之力。今人诞辰极意欢娱祝寿之涌,多用律吕体状其月,又用荚形容其日,固已亲切,然而荚一事,据某所见,半好半不好也。若在月半以前,一日生长一叶,乃是增数,诚为美事,尽好使也。若在月半以后,一日凋零一叶,乃是减数,实为语忌,乌可使也?用事当严所择,为文又要脱俗,方是作家目。如八月十六生人,或者为之歌曰:“昨夜万家齐笑语,祝君千岁共团圆。”又如诗僧上秦师垣寿曰:“不祝公方椿与松,椿松老大空无用。不祝公方雀与龟,雀龟汨没徒泥中。祝公愿作天上月,岁岁年年常皎洁。锦城初动五更钟,引领众星朝北阙。”秦公大悦。 ○严子陵本姓庄 严子陵本姓庄,避显宗讳,遂称严氏。若钓台,若七里滩,亦皆以严命名,无非循习之讹,而莫知其非也。本朝宣和问,方腊寇江浙,改睦州为严州,盖本于此。至如范晔操东汉之史笔,初不究其姓氏之由,遽曰严光而传之,无乃以田千秋为车千秋乎。余是以寄意绝句于钓台之上,有曰:“千古英风想子陵,约台缘此几人登。谁知避讳更严氏,滩与州名总误称。” ○淅川 丹水出上洛,湍水出伊阳,南流至浙川,又南流入汉。天下之水,罔不殊源而合流者,有一源而鹿为二者,漓桂是也。唯淅湍同川而异流,本末不相犯,故谓之淅焉。 ○用夏变夷 据胡床、畜番犬、舞拓拔(拓拔氏胡人设呼为拓拔)、动蛮乐,皆士大夫之所不当为而为之,无乃循习日久,而恬不知怪乎?有能奋拔于流俗之中,而毅然以中国礼义为己任,亦风化之所由倡也。殆见用夏变夷,不闻用夷变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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