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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8-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-道德真经新注-唐-李约

道德真經新註   經名:道德真經新註。唐李約注。四卷。底本出處:《正統道藏》洞神部玉訣類。原經無章名。   道德真經新註序   自然之道靜,故天地萬物生於其中。人為萬物之主,故與天地為三才焉。老君在西周之日,故秉道德以救時俗。道者,清净自然之道也。德者,以法久而失,修而得之謂之德也。故曰道大,天大,地大,王亦大,是謂域中四大焉。蓋王者,法地、法天、法道之三自然妙理,而理天下也。天下得之而安,故謂之德。凡言人屬者耳,故曰人法地地,法天天,法道道,法自然,言法上三大之自然理也。其義云:法地地,如地之無私載。法天天,如天之無私覆。法道道,如道之無私生成而已矣。如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之例也。後之學者不得聖人之旨,謬妄相傳,凡二十家註義皆云: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即域中五大矣,與經文乖謬,而失教之意也。豈王者只得法地而不得法天、法道乎?又况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,義理疏遠矣。源流既撓,支派遂昏,或宗之為神仙書,或語之以虛無學,論者非云先黃老而後六經,乃淺俗之談也,殊不知六經乃黃老之枝葉爾。余少得旨要,故辯而釋之,蓋清心養氣,安家保國之術也。   道德真經新註卷之一   李約註   道經上   自然之性靜,故天地萬物生。生久而凌替,修之令反自然,故曰道。凡三十七章。   道可道,可道者,非至道也。非常道。謂惟恍惟惚也。名可名,可名者,物之質也。非常名。謂曰大曰逝也。無名,天地之始;此上明道之精妙,趨於言說,離於名稱。道生天地之初未有人,未有人,即誰強名道。有名,萬物之母。三才既具,品物流形,含育之義明,母子之名立,聖人自此而垂教。常無欲,以觀其妙;常有欲,以觀其儌。儌,邊也。人之大端不出於有欲與無欲也。故有欲者不遊乎道中,而忘懷者獨見夫精妙。此兩者,同出而異名,在道則一,為物則二。同謂之玄。玄,黑也。夫五色置於晦冥之中,則無辨矣。能使異名為造一,可謂乎玄中玄。玄之又玄,愈玄愈不可測。眾妙之門。夫如是,方可達於萬化出入之所由。   天下有天下之主也。皆知美之為美,   斯惡已;若所美與眾同,豈非惡已。皆知善之為善,斯不善已。若所善與眾異,則誠不善也。故有無之相生,對而生也。難易之相成,迭相成也。長短之相形,並可見也。高下之相傾,起交争也。音聲之相和,不獨為也。前後之相隨。殊不定也。此皆效上之驗。是以聖人必不與前言同。處無為之事,置心於清靜中。行不言之教。正身以率下也。萬物作而不辭,不擾故不失業,謂自得故不謝。生而不有,使生成者,我之力也,我何有是力乎?為而不恃,得云為者,我之功也,我何恃此功矣。功成而不居。其不欲見賢也。夫唯不居,是以不去。無心而理,是謂不居,而功自成,是謂不去。   不尚賢,使民不争;夫能不尚己賢,孰與我爭?不貴難得之貨,使民不為盜;若以不貪為寶,則下皆化之,又何人為盜也?不見可欲,使心不亂。凡與我對者,無不忘之,則心必自靜。是以聖人具下句也。虛其心,外物不復入於內也。實其腹,元和不復出於外也。弱其志,專思柔也。強其骨。能保精也。常使人無知無欲,其理如此,故人化之,皆復於朴。使夫知者不敢為也。令見反朴者而思齊焉。為無為,則無不治。為不失於無為,則不患於不理。   道沖而用之,虛己以應物也。或不盈。故功德滿時也。淵兮似萬物之宗。淵然深靜,不可測知,故似為庶類之宗師。挫其銳,能抑進取。解其紛,善釋讎嫌。和其光,叅其明也。同其塵,入其暗也。湛兮似或存。用無不同,性無所雜。吾不知誰之子,但識其能,莫知其父。象帝之先。帝,生物之主也,群化皆處其後,唯道能居其先。象,似也。道性謙,故不言定,處其先而云似。   天地不仁,仁,恩也。夫恩生乎心,天地無心,焉得恩?以萬物為芻狗;芻,草也。夫報起乎情,芻狗無情,焉得報?聖人不仁,聖人法天地之無心,但虛懷而在土,則何仁之有乎?以百姓為芻狗。百姓象芻狗之無情,遂忘帝力於其下耳。天地之間,其猶橐籥。橐無底,曰橐鑪錘之,家用鼓風。籥,笛之類,伶倫之人吹之以為之樂。二者皆虛中無情,所以應求不倦。天地如之,所以不仁也。虛而不屈,屈,窮也。虛故不窮也。動而愈出。故愈動而愈應。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有心而言,則有時而竭;虛中而應,則無日而窮。   谷神不死,谷中虛則能以響答聲,不知答聲者誰哉?既不知而不測,謂之神乎神答,長在不死,何也?人能虛心則物無不應,如神不離身而長存也。是謂玄牝。玄者,幽暗也。牝,女子也。女子處幽閨之中,是謂玄牝。此玄牝性柔而靜,不以外傷內,所以能制不測之神於身也。又玄鼻牝口也,空虛吐納元氣,為陰陽之根。玄牝之門,是謂天地根。行如玄牝,可謂得道之門。既得道矣,則道為天地之根。綿綿若存,道體微妙,綿綿似不能自持,要今古常在。用之不勤。雖微妙,若其應用也,未嘗辭倦。人能得之,則性全神王,致無期之壽。又言吐納之道也。   天長地久。今市未始無之。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長生。所以長生,以其不營養其生而得之。是以聖人是能法天地者。後其身而身先,所以先於人者,由善退而致也。外其身而身存。所以不殆者,為能自薄也。非以其無私,故能成其私。夫能不私於己而私於人,人之私未必成而己之私已成矣。   上善若水。至善人如水性。水善利萬物,物莫不蒙其潤。而不爭,善委順也。處眾人之所惡,夫下流者,天下之惡歸焉,人皆避之,水獨處之。故幾於道。幾,近也。居善地,靜居則善於地。心善淵,澄心則善於淵。與善仁,施與則善於仁。言善信,赴言則善於信。政善治,為政則善於理。事善能,行事則善於能。動善時。運動則善於時。夫惟不爭,故無尤。尤,過也,水性若此,善人如之,是以處無過之地也。   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;持滿者鮮能不傾,未若止而居中。已,止也。揣而銳之,不可長保。磨而至銳,保其不折,未之前聞。揣,磨也。銳,薄也。金玉滿堂,莫之能守;賈害者寶,積必殺身,孰云能守?富貴而驕,自遺其咎。位高而倨患自掇也,豈得尤人。功成,事遂,身退,天之道。夫為功而功成,圖事而事遂,則當退身不處亢極,是合天道虧盈也。   載營魄,抱一能無離乎?人之生也,必載魂,魂是陽神,陽神欲人生。魄是陰鬼,陰鬼欲   人死。故老子教人營衛之法,不使妄出搆禍也。營衛之法,無過抱一。一,專一也,抱專一之心,魄故無由離身,合於前境也。專氣致柔,能如嬰兄乎?能專養和氣,至四體之柔弱似嬰兒乎?滌除玄覽,能無疵乎?玄覽,心也。心靈通,雖幽遠,亦能覽而知之。人皆多欲,役之無度,遂生瑕穢,不能照燭,故令以道洗滌,除其塵累也。愛民治國,能無為乎?夫身修者,未聞其國不理也。民者,國之本也。無為者,理之要也。若得理之要。以臨其國,是謂愛民而理國也。天門開闔,能為雌乎?天輔有德,而愛民之君守雌用靜,動不離道,故天門長開,授其福祚,不者闔矣。明白四達,能無知乎?有至德如日,無所不燭,能令群下不知之乎?生而不有,有則下知也。為而不恃,恃則非聖人也。長而不宰,物不知謝生之所也。是謂玄德。冥運之至。   三十輻共一轂,當其無,有車之用;厥初為車,則以椎為輪,不三十輻則不可以轉行也。車之利用,當廂中之無也。因其用無,以成運動。埏埴以為器,當其無,有器之用;古者為器,則合土而陶之,甌盎成焉,故有器之用,亦藉中無也。因其用無,節其飲食。鑿戶牖以為室,當其無,有室之用。當營窟之時,則斬陵阜而為室,鑿戶以出入,開牖以通明,人得居中,中無故也。因其用無,警其凝滯。故有之以為利,有形之物,資空無以為利。無之以為用。虛無之道,託器質而昭用。   五色令人目盲,久而視之,則熒然無見,故若盲。五音令人耳聾,聽之移時,則昏然無聞,故若聾。五味令人口爽,咀之不輟,則差然無別,故若爽。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,奔逐狐兔,困不暇息,故若心之發狂也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。沒命求於重寶,無因進德,故行妨。是以聖人引聖人之行以抑上五者。上五者,世人皆矻矻營逐,曾不知退,故以為腹之義以示之。為腹不為目,目無厭,聖人不為。腹知足,聖人為之。故去彼取此。去目目視外,故云彼。取腹腹實內,故云此。   寵辱若驚,驚辱與寵,同則無辱矣。貴大患若身。貴身與患,一則無患矣。何謂寵辱?尊榮曰寵,貶責曰辱。寵為下,辱因寵生,故辱為上,如汲黯積薪之義。得之若驚,恐辱將至。失之若驚,能思過也。是謂寵辱若驚。可為寵驚之相似。何謂貴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為吾有身。貴厚其身,則觸途憂患。及吾無身,吾有何患?及不私其身,忘其形,遂失患之所在。故貴以身為天下,若可以寄天下;貴身之人,為君必求美服厚味,則必竭生人之資,人孰不怨?共以天下寄之,非久長也。故愛以身為天下,若可以託天下。驚寵之人為天下主,既愛其身,則必防其辱,不擾於人,人無不親附,共以天下託之。託之者,是抑與之也。   視之不見名曰夷。目可以觀色,不可睹道,而視之者徒得其夷。夷,平也,為漠漠然無異見。聽之不聞名曰希。耳可以聞聲,不可以聆道,而聽之者但得其希。希,無也,亦少也,或終身不得,或亦得之。搏之不得名曰微。手可以執質,不可以執道,而搏之者只得其微。微,妙也,彷彿似有追之又失。此三者,不可致詰,故混而為一。以上三者將窮於道,竟無所得,不若混而為一也。其上不皦,其下不昧。凡物皆上明而下暗,唯道高而無上,故不皦,卑而無下,故不昧。繩繩不可名,復歸於無物。繩繩者,長遠不絕也。及責其實而欲名之,則復歸於無物也。是謂無狀之狀,既不可名,信無狀矣,而云之狀,其故何哉?明道雖非其狀,誠能生於眾狀,故云之狀也。無物之象。豈如物之形象,可得而見。是謂惚恍。恍,有也。惚,無也。謂有不可,謂無不可,故以惚恍名之。迎之不見其首,無來時也。隨之不見其後。無去日也。執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雖非視聽可得,又非尋摘所知,自古有之,謂之曰道。今欲執守,未聞其方。方在虛心,心誠能虛,道將自至,然後執之以御群有,無不致理。能知古始,是謂道紀。道為大古之始,人能知而復行,是謂得理化之綱紀。   古之善為士者,說古昔之時,有善以道為士者。微妙玄通,深不可識。獨究至道,盡其微妙,墻仞高深,不可窺測。夫唯不可識,故強為之容:道在於心,不形於色,故人不可得識。將欲化導,故強為容。容以悟物也。豫若冬涉川,方冬之時,堅冰必至,而涉川者固無慮於墊溺,所以悅豫。猶若畏四鄰,雖處欲不染,如涉冬川,猶懼迹生切。自韜晦如逃難者,恐四鄰知之。儼若客,其無為也,如客之儼然也。渙若冰之將釋,復不凝滯,如沐之浮也。敦兮其若樸,又恐流而不反,將思復於本者。曠兮其若谷如谷虛容。渾兮其若濁。不獨清也。孰能濁以靜之徐清?唯善士也。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?不安於安,次來次滅,善士之道也。歸此道者,不欲盈。盈則失之。夫唯不盈,故能弊不新成。唯不盈者,故能弊其所新。   致虛極,守靜篤。篤,厚也。將欲求道集於身者,必須先致其虛。令虛至極,則道必自至於身中矣。萬物並作,吾以觀其復。恐人未信守靜是得道之由,故以此喻明之。萬物動作,吾觀其搖落之後,生氣無不歸於靜中也。夫物芸芸,皆復各歸其根。夫物芸芸,茂盛至秋。秋冬之交,生性未有不歸於根者,為根靜故也。歸根曰靜,若動則不能更生也。靜曰復命。萬物至十月,其氣皆歸於根。冬至後,乃一陽生,方萌芽動也。周而復始,此自然之本也。復命曰常,常生之道。知常曰明。明故知也。不知常,妄作凶。若昧於知常,則所動皆妄,必不能與吉會也。知常容,心虛則知常,故能容眾也。容乃公,無所不容,為無私也。公乃王,無私者,物皆歸附也。王乃天,王道無偏,如天之覆。天乃道,其功莫大,又能忘之。道乃久,忘公之主,福祚敢忌。沒身不殆。愛及甘棠,洗其人乎?言至人立功,立事,立言,立法,萬古不朽,身謝而神存也。   道德真經新註卷之一竟   道德真經新註卷之二   道經下   李約註   太上,下知有之;遠古之君,民下知有之爾,未嘗聞其令也。其次,親之譽之;蒙德故親之,沐仁故譽之。其次,畏之侮之。直者畏之,姦者侮之。信不足,有不信。初以偽誘之,是信不足也。後以誠示之,人亦不之信。猶其貴言。不知貴言賤信,已至斯弊,猶貴其言,則淳和之風不可至也。功成事遂,百姓謂我自然。由無教令,是有此俗。   大道廢,有仁義;大道非欲避仁義而廢之,而仁義立,故大道不得不廢,由時捨本崇末也。智慧出,有大偽;智慧出,非欲興大偽,而大偽不得不興,為憑迹而生也。六親不和,有孝慈;父慈子孝之日,豈有曾參之名?國家昏亂,有忠臣。君賢臣良之時,焉有比干之節?   絕聖棄智,民利百倍;絕聖棄智,則無法令。無法令,則民不憂其抵犯。民不憂其抵犯,則恣而為生,與其名韓之時,而計其利不啻百倍。絕仁棄義,民復孝慈;絕膻行之仁義,則天下不奉不及之法,皆復於自然孝慈。絕巧棄利,盜賊無有。絕越常之巧,則其利均。其利均,則民各足。民各足,則誰為盜賊?此三者,以為文未足,故令有所屬。屬,繼也。三者足以教君,夫足以教民,故更繼四句。見素去染也。抱樸,守本也。少私忘己也。寡欲。喪偶也。   絕學無憂。若為人間之學,舉措皆有悔悋,故憂之。唯之與阿,相去幾何?唯阿同出於口,便有喜怒之變。善之與惡,相去何若?善惡同生於心,豈有胡越之遠。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人之所畏者,當須畏之,若不畏則禍患立至。荒兮其未央哉。世人之學,學皆如此,則自然之性,日向荒凉,未有休止之勢也。眾人熙熙,殉欲之貌。如享太牢,貪可知也。如登春臺。增淫志也。我獨怕兮其未兆,如嬰兒之未孩。老子云:我於人間之學絕來已久,今縱見之,情實怕然,未有兆朕,似嬰兒之未孩者,未識人之意也。乘乘兮,若無所歸。乘乘者,乘其所乘也。聖人無心,所遇便乘之而往,安知彼之與此,而謂之歸。眾人皆有餘,於俗學皆似有餘力。我獨若遺。唯我於俗學,則似神不足而遺忘。我愚人之心也哉,非也。純純兮。素朴未散,故耳。俗人察察,騁嚴朋也。我獨悶悶;似無能也。俗人昭昭,矜有知也。我獨若昏。若藏端也。忽若海,寂兮似獨所止。如虛舟之泛泛兮,在巨海之中未嘗有所止泊者也。眾人皆有以,是故不閑。我獨頑似鄙。我獨不知有人間之事,其庸頑也如邊鄙之民。我獨異於人,形同人群,心游物表。而貴求食於母。母,道也。食飼也。我所以獨異於人者,為求飼於道也。道亦以我能絕俗學,故常以元和妙氣而飼之。   孔德之容,唯道之從。孔,甚也。容,受也。從,順也。其有德之人,其心清虛,唯容受至道,從順而行之。道之為物,唯恍唯惚。道之為物,雖恍惚無常,然惡煩雜而託清虛也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惚,無也。恍,有也。其中者,其中心也。象,罔象也。若其心中從惚兮無物,而為恍兮有欲,則其道化為罔象也。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若其心中從恍兮有欲,而能為惚兮無欲,則其道復化為妙物,湛然居於心中也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,窈,深也。冥,暗也。精,道之妙也。言道以精妙之氣,出入於萬物之中,莫見其   朕,唯虛心者能得之。其精甚真,得不假之精,遂成真人也。其中有信。誠能虛心,則精應不失也。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,古猶今也,今人虛感應其不失,因知古之感者其應亦然也。以閱眾甫。閱,尋閱也。甫,始也,。尋閱古始,得道者眾矣,一一皆以無欲而得之矣。吾何以知眾甫之然?以此。老子曰:我何以知得道之人如此?以其上事而知之矣。   曲則全,無所不順,孰為我害?枉則直,屈如不言,終必自申。窪則盈,唯下下者,天下歸心。弊則新,不重所得,方能進修。少則得,不分其志。多則惑。好殉群方。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。唯守道而已,天下不敢違。不自見,故明;晦己能,能必昭也。不自是,故彰;亡己是,是必著矣。不自矜,故長;以短自與,而長反歸。不自伐,故有功。夫唯不居,是以不去。夫唯不争,天下莫能與之争。其行如前,則無不伏。古之所謂曲則全者,豈虛言哉?誠全而歸之。但行之當,自見其效。   希言自然。慎言者,不唯寡尤,亦乃合自然之道也。飄風不終朝,驟雨不終日。此二者傷物太甚,故不可久為。孰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於人乎?天地有形之至大者,為暴風疾雨損於物,猶不敢久為,而瓦至細之人而欲多言傷自然之氣乎?故從事於道者,希言者,其人也。道者同於道,德者同於德,失者同於失。各以其類會也。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;同於德者,德亦得之;同於失者,失亦得之。同類相遇,皆相得也。信不足,有不信。不信希言合道,而以多言獲戾,則悔而求之,雖發丹誠,而從事於道之人,亦不足信也。   跂者不立,跂踵之浪,不堪持久。跨者不行。跨闊其足,安能致遠?自見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無功,自矜者不長。由跂者跨者生自見等行,是皆妄作,且越天真,有一於身,則為人倫之棄物,况兼之乎?其於道也,曰餘食贅行。其可惡也,如食之殘,如形之剩肉也。物或惡之,故有道者不處。凡庸之物,猶或致嫌,則有道之人固不留意於此。   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元氣圓凝之時,未有天地也。寂兮寥兮,至虛至靜。獨立而不改,不與物群,復不隨物化也。周行而不殆,備行萬物之中,又無時而危也。可以為天下母。為能生育。吾不知其名,無得而稱。強字之曰道,字以表德,為有生天生地之德,故字道以表之。強名之曰大。名以召實,為其無所不包,故名曰大。以示於人人欲修之,當有所謂矣。大曰逝,已不在大。逝日遠,又逝處復失也。遠曰返。遠追之不獲,俄然返於虛心也。故道大,天大,地大,王亦大。王雖不得比於三大,其為大也亦次之。域中有四大,而王居其一焉。道已下三大,皆自道而生。王已上三大,皆令王法則。人法地地,地體靜載而生物,法之者令與地同,同地故云地地也。法天天,天德廣覆而無私,法之者令與天同,同天故云天天也。法道道,道性忘功,法之者令與道同,同道故云道道也。法自然。人能法三者,皆與為一,始可稱王爾,則為萬人之中一人爾。言地天道三者,皆有自然妙理,王者當法之爾。自然理者,是覆載生成皆不私也。   重為輕根,萬物莫不由根而生者,為根重也。靜為躁君。故兆民未有不受制於君者,為君靜也。是以君子行終日不離輜重。君子欲有所詣,必先備其輜重,用防寒暑饑乏之患。   雖有榮觀,燕處超然。超然者,超脫之貌也。榮觀,春臺也,燕燕爾也,治容之所也,此皆守重靜者之能超脫者也。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。物之與人皆守重靜,如何天下之主不重其身,輕其出入也。輕則失臣,輕其舉措則難服事,故失臣心。躁則失君。躁其情性,不自安靜,則失其君位。   善行無轍迹,行道無迹。善言無瑕謫,言道無謫。善計不用籌算,守清靜,不假籌算。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,閉七竅諸門,群魔不能入。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。清五臟諸神,外物不能誘。是以聖人常善救人,故無棄人;常善救物,故無棄物。濳行如上之善,道被草木,而而况人乎?。是謂襲明。內行而外不見。故善人,不善人之師;善人能以善與人也。不善人,善人之資。資,給也。不善人是善人可資之物者也。不貴其師,不愛其資,皆至於道,遂相忘也。雖知大迷,是謂要妙。忘師資,俗以為迷,道以為妙也。   知其雄,守其雌,為天下谿。有雄武之材而不用,能雌伏以為心,則為眾所歸,如天下深谿也。為天下谿,常德不離,謙德不離其身,則如谿為百川所凑。復歸於嬰兄。和氣充具。知其白,守其黑,為天下式。式者,法也。韜白如黑,則天下之人,罔敢不伏。為天下式,常德不忒,抱此晦用之德,於身常無差失。復歸於無極。其德若此,故福壽不可量。知其榮,守其辱,為天下谷。以榮如辱,則其量如谷,無所不容納也。為天下谷,常德乃足,量無不容,德無不備,復歸於樸。樸,器之本也,德備則能返本。本,道也。樸散則為器,器周於用者,道散則眾器成焉。聖人用之則為官長,聖人用道,居群材之上,理化其不明道者。故大制不割。懷至道,故能制服生靈,當以無為守之,非加刑法也。  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,取天下之歡心。吾見其不得已。以有為取之,我見此必不得已。已,語助也。天下神器,不可為也。神器者,人也。身中居神,所以謂之神器。人性惡擾,有為則擾人,故知不可以取天下。為者敗之,為之則民散也。執者失之。不信厚言,固守本意,則必失帝業。故物或行或隨,若行有為於前,必敗失隨其後。或呴或吹,仁德曰陶,嚴刑曰吹。或強或羸,民安則強,民散則羸。或載或隳。撫之則載,虐之則隳。是以聖人去甚,去奢,去泰。有為之驗若此之甚,為天下者惡得不去之哉?以聖人之為理,則就其中去甚者、奢者與泰者。   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強天下,古善為相者,安民強國,則以道不以兵。其事好還。剋敵之師,師踵未還,已為所報。師之所處,荊棘生焉。妨耕耨,故荊棘是生。大軍之後,必有凶年。戰伐之後,殺氣猶凝,冲和未行,不產嘉穀也。故善之果而已,不敢以取強。佐君合以道,不合以兵。必不得已,則擇其善將者,則必果敢不以好勝為心也。果而勿矜,果而勿伐,果而勿驕,果而不得已,是果而勿強。若使善者將甲討難,必定不矜、不伐、不驕,何謂也?為果以謙,不果以強,強則違道。物壯財老,是謂不道。物至壯則老,兵至於強未必不敗,皆為不合道也。不道早已。知不合道,能早止者,善矣。已,止也。   夫隹兵者,不祥之器,隹,好也。兵,五兵也。兵為害器,隹好非善。物或惡之,故有道者不處。物皆好生惡死,有好兵之國,凡物尚惡之,况有道之士,焉肯居其國也?君子居則貴   左,君子體仁以長人,居必貴於發生之位也。用兵則貴右。主兵者,以殺為志,故用必貴於搖落之方。兵者,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君子器以文德,不以干戈。不得已而用之,非其器而用之,蓋不得已也。恬淡為上。所用之以止寇,殊不得其滋味。勝而不美,以恬淡為上,故以勝為不美。而美之者,是樂殺人。樂,愛也。若以勝為美,則是愛殺人也。夫樂殺人者,不可得志於天下。人咸惡死,孰肯景附?故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各從其類。偏將軍處左,雖為主殺之官,而無主殺之權。上將軍處右,專於征伐。言以喪禮處之。依置柩之所。殺人眾多,以悲哀泣之,君子為將,則曰:我實無德,民有何辜,一朝殺傷,殆至於死。故興言而涕從也。戰勝以喪禮處之。使居其位,不必衣其服,一則順其殺氣,二則抑用兵者之心也。   道常無名,今謂之道,是強名也。樸雖小,所以視之不見。天下不敢臣。懷其道,尚為王者師,况敢以道為臣妾者乎?侯王若能守,天下將自賓。賓,服也,守道不忘則無遠不服。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天地交泰,能降甘露,以旌侯王能守道也。人莫之令而自均。王道無偏,故德澤平施,豈待命令。始制有名,道至於此,始可制服有名之物。有名之物,即山川可祭之神,林泉可徵之士。名亦既有。如此,有名之物有封禪而必從伏林泉,而盡出朝見也。夫亦將知止,夫此輩亦將知安於所止。知止所以不殆。殆,危也。有名之物依於有道之君,而安於樂土,况百姓乎?譬道之在天下,猶川谷之與江海。有道之主在於天下君臣道合,上恩下流,下情上達,如川谷之與江海通流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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